郁葱:《全国第七次作代会笔记》
- 作者:郁葱 来源:中国名网 发布时间:2011-11-28
2006年11月10日,中国作家协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举行。我有写日记的习惯,记录下了当时会议的一些情形和经历。2006年11月22日,我以“第七次作代会的影像与故事——与会部分诗人作家合影的文字说明”为题,发表了会议的一些照片和简单纪事。最近整理笔记,发现当时做的日记仍然可读,起码是一段忘记不了的回忆。当然,日记里更多的是记录一些事件的个人化的文字,那些文字和细节现在还不宜发表,删去了大约三分之一的篇幅,因此某些段落语言的衔接上可能显得突兀,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内容能够完整的发表出来。以下的文字,也基本反映了参加第七次作代会时我的心情和思路。
——作者于2008年9月28日。昨日自都江堰、德阳、绵阳、北川地震灾区返回,在外没有条件回访诸友,抱歉。有关这些天复杂压抑的内心经历,我会尽快整理成文字。祝朋友们和灾区的人们幸福。
2006年11月7日:
全国第七次作代会开幕的时间越来越近了。那个月我偶染小恙,在医院住了几天,11月7日上午匆匆出院,本来休息了八天,但身体反而觉得发虚。到家后本想睡一会儿,但接了几位朋友的电话,又没能休息好。报到的时间已经到了,匆忙收拾了衣物和日常用品,妻子把我送上了车。
在河北宾馆,文代会和作代会的河北省代表都已经集中了,省委和省政府的赵勇先生、孙士彬女士为代表团送行。趁着等二位领导一起合影的时间,评剧表演艺术家刘秀荣即兴演唱了《花为媒》,赢得满堂喝彩,秀荣兴趣大发,又走起了模特的“猫步”,动作夸张,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在这之前,是一个严肃的预备会,依然是讲“遵守纪律,开好会,履行好职责”等常用语,在我的概念中,作代会应该是作家们的节日,这样的气氛不是很像去参加作家们欢乐的聚会,倒好像是一个紧张严肃的什么活动。没有怎么谈到民主、鼓劲,倒是即将卸任的省委宣传部部长赵勇讲话时,用了“在会上,大家要自由的发言”,这比那些“懂规矩”“讲程序”“守纪律”之类的居高临下的语言,让人觉得明朗了许多。
宴会时我身旁是几位女士,梅洁、何玉茹和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吴晓林,梅大姐与何大姐谈得很投机,竟然举着高脚杯一直聊了半个多小时,也没有把杯里的那点葡萄酒喝下去。省文化厅副厅长、省杂技家协会主席边发吉提议裴艳玲演唱一段京剧,果然是艺术大师,边发吉击掌伴奏,裴艳玲一曲“为国家”让大家忘记了眼前的美食。也真有胆大的,敢在大师面前班门弄斧,谈歌随即上台也唱了一段京剧,虽也是字正腔圆,但因为刚刚演唱的是戏剧大师,谈歌其实不错的唱腔显然就被淹没了。谈歌唱完回到座位,梅大姐一脸天真地问:“谈歌,你刚才唱的是京剧吗?”引来一阵开心的笑声。吴晓林在一旁说:“文联开会,每次都是那么热闹,作协开会,就没有这么活跃了。”我嗯了一声:“是,戏都装在心里。”
程式化的客套的晚宴,大家实际上都在说话,都没有吃什么东西。
本来想住在河北宾馆,但看大家都没有留下的意思,我也打车回家了。
在门口遇到了旭宇,互道珍重,知道他不爱出门,尤其是不爱在外吃饭,我在这一点上和他相似。他也嘱咐我多带衣服。
明天早晨去北京。对于我来讲,这次会有几个理由必须去,没有别的选择。
外面挺冷,快是深冬了。
2006年11月8日:
早晨8:30分从河北宾馆出发,12:10分到达北京饭店,一路上大家有聊天的,也有说笑话的,我有些困,一直在睡觉。
上次作代会河北代表团住的是京丰宾馆,这次的作代会从一进北京饭店的大门就觉得很华美,中国作协办活动时一直是有序和从容。在大厅里站了半个小时后,有人来招呼大家去吃饭,自助餐,比其它饭店的自助餐要丰盛一些,匆忙吃了一点儿。碰到了几位熟人,李琦,曲有源等。李琦是我走进北京饭店大门时看到的第一个熟面孔。之后又发门卡,缺少几位的,其中有我。索性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着。在大厅时,徐光耀先生和我谈起了血压,他最近的血压也偏高,而他一直是血压低的。他说我住院期间,他也在住院,而且是在同一所医院,只是没有遇到。徐老知道我病了,让儿媳小蓉(小放的女儿)去看我,结果我没有让去。老人思维相当清晰,只是少了往年的锐气,那么一个有棱角的人也平和多了。老人讲,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也是总想负面的事情。我想到了当年在“徐光耀作品研讨会上”,他就直言:“越到老年越觉得我的文化水平低,我的生活经历反映到文学上应该很厚重,但我的创作却只有几本书,所以说我不是一个大作家。”只有真正的大家才这样说话。我对他说:“前一段在《燕赵晚报》上读到了您的一篇短文,讲的真好,(老人在那篇短文中也说自己‘不算是大作家’)大家的风范和气度,克制、内敛、真诚,而浅薄的小文人才狂傲而放肆”。刘小放对徐光耀说:“这个郁葱,性格倔强,是条汉子。”
这么多年了,一直觉得与这位老人的情感不一般,忘年交,可以几年不见,见了就说真话。岁月还是使老人显得稍有一些缓慢了。大会分组讨论时他的一番话我记得很清:“遇到使自己心动的东西,格外用一些心,格外用一些情,格外用一些笔墨。”这些话是箴言。
这几天开会、吃饭上下楼梯和电梯,总是搀扶他一下,老人到了让人搀扶的年龄了。为他祝福。
刘章先生也患病多年了,问到他的身体,也说大不如往日,瘦了许多,但精神还好,晚上九点多给他房间打了个电话,他接电话的声音倒像个中年人。
晚饭时,铁凝来看望河北的同事们,铁凝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到底又怎么了,小放告诉我了。”我告诉她就是血压不稳,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吃着药就好了。医院的两位医生是铁凝的崇拜者,让我带来两部《笨花》,请铁凝为她们签字。
晚上没安排,也不想出去,就在8137房间与老城聊天,海阔天空,一直到11点。
今天是个清闲的日子,没有什么具体事情可干,住得也分散,只有会议名单,没有具体房号和电话,无从去找,快11点了,索性睡觉。
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妻子和孩子们一切还好。
深夜看长安街的夜色,寂静中有几分秋的凄冷,不觉得充盈,不觉得温暖。
挺平静的,明天下午预备会,可能就紧张了,许许多多的没有实质意义的、又不能缺少的程序,每次都这样,反复着,重复着,不过仔细体味一下,也未必重复。什么都是过程。
有一种匆忙感。第一天好像没有什么故事。也许,越是精彩的故事,越需要酝酿。
夜深人静。北京的夜晚。
郁葱在会议驻地
2006年11月9日:
上午是报到时间,还有的代表团未报到,其他代表各自活动。吃过早餐,和老城、贾兴安去王府井步行街。几年不到这里来,街道变化很大,宽敞整洁了,但觉得很失望。去了新中国妇女儿童用品商店,工美大厦,王府井食品商店,王府井新华书店,尤其是王府井百货大楼,里面设施陈旧,货物摆放混乱,而且质量低劣,尤其是新华书店图书摆放不整,显得很不精致,大量搀杂其它商品的柜台和货物,显得不伦不类。那里是留下我很多年少时的记忆的地方。王府井食品商店像个自由市场,能看出来柜台都被“承包”了,售货员介绍产品极其热情,但不真诚不可信,北京最好的传统食品品牌在这里基本没有,这在过去是不可思议的,来这里的购物的,大部分是外地人。工艺美术服务部(现在叫工美大厦)早已没有了当年华丽、传统、典雅的风采,里面的工艺品完全没有精品味道,像一座陈旧的佛堂,可惜。
想为孩子买些礼物、玩具什么的,晶晶喜欢玩具,但看了几个柜台,都是些熊猫、福娃之类。失望。买了几个芭比娃娃,晶晶喜欢的。在食品店买了两袋果脯和巧克力,一袋回来后送给了徐光耀先生,另一袋晚上遇到娜夜,送给了她。
下午在政协礼堂开党员会,和杨牧坐在一起,进政协礼堂大门时各省的代表团挤在了一起,通过一个安检门。按照惯例讲了一些“纪律”之类,散会时碰到了牛汉先生,牛汉先生几年不见,但没有多少变化,对他说,见到您真亲。牛汉先生拉着我的手,说:“好,《诗选刊》办得好,比别的刊物好,那些刊物太空。”老人对《诗选刊》格外有感情,几次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这次住得很有趣,虽然都住在北京饭店,但住房名册和电话号码还没有发下来,谁也不知道谁住在哪里。杨牧说,只好遇到谁算谁了。散会时,在礼堂门口见到梁平。
返回时恰好遇到天安门广场降旗仪式。
晚上又到政协礼堂开预备会,会议开始前遇到了张同吾、林莽等诗人。跟同吾先生聊了会儿天,我说诗歌应该有定力和理智。林莽的座位就在我的后面,一起聊到开会。
张健做中国作协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筹备工作报告,报告中提到几个数字:中国作协会员现有7690人。本次大会代表总数为953名。高洪波在资格审查报告中谈到,953名代表中,平均年龄57岁,年龄最大的96岁,最小的29岁。55岁以下的中青年代表486人,占代表总数的51%。与会的诗人136人,占总数的14.3%。
这次会议似乎减少了一些程序。比如,中国作协的领导没有到房间看望大家,也没有与中央领导合影的安排等。
然后是中宣部的李从军讲话,有一句话李从军说得对:把作家的能量最大释放出来。有了好的文学,不好的文学就没有市场了。
晚上遇到娜夜,告诉她我的房间号。娜夜说她没有方向感,找到我的房间就已经快十点了,说了不少的话,送走她后,她发来一条信息:我知道信任的重量。认识这么多年,互相有一种内在的相知。
明天上午到人民大会堂,大概明天是安排得最紧凑的一天。
郁葱、雷抒雁、梁平在人民大会堂前厅
2006年11月10日:
上午6:30分起床,吃早餐,因为上午九点大会文代会和作代会在人民大会堂召开开幕式,一切都提前了。前一天大会通知要着“正装”,因此即使窗外下起了濛濛细雨,还是穿上了西服。
在人民大会堂东门外的台阶上和会场里,如同往届会议一样,大家互相留影。在大厅里遇到了几位朋友,有屠岸老师和中国文联的邹玉华、杨虹等。与他们留了影,然后各自去找自己的座位。
按照会议的议程,宣布大会开幕,唱国歌,各界的致辞,然后是胡锦涛的讲话。
胡锦涛讲话有如下表述(大意):
“文化的力量,深深熔铸在民族的生命力、凝聚力、创造力之中。”
“一切受人民欢迎,对人民的深刻影响的艺术作品,从本质上说,都必须既反映人民的精神世界,又引领人民精神生活,都必须在人民的伟大中获得艺术的伟大。”
“古今中外,闻名于世的文艺大师,脍炙人口的传世之作,无一不是善于继承,勇于创新的结果。不朽的文艺经典,往往既渗透着历史积淀的体验和哲理,又蕴含着时代孕育的理想和精神,既延续着传统艺术的特点和优势,又创造着新颖鲜活的内容和形式。”
“以符合文艺规律的方式领导文艺工作。”
讲话结束时,胡锦涛向会议代表深深地鞠了一躬,赢来了代表们的掌声。
走出人民大会堂时,天不像是进场时那么阴了。
下午2:30分在北京饭店6楼会议室讨论。在电梯上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吴晓林讲,“燕赵名家诗歌经典朗诵会”开篇和结尾都是郁葱的《河北》,听得观众都激动地站起来,看来诗的确是很有力量的。在去人民大会堂时,刘小放在车上也问:“《河北》是你的另一类作品,没想到一炮打红,什么时候写的?”我说:1997年,十年之前了。吴晓林说,虹云也的确朗诵得好。
我还是喜欢平和的,内在的激情,这种激情能长久打动人。
下午讨论与海南团分在一起,也摘录了一些发言的语录,觉得应该很有意义:
徐光耀:一般的、泛泛的作品是站不住脚的,一个作家在文学史上留下几行字,不容易。遇到使自己心动的东西,格外用一些心,格外用一些情,格外用一些笔墨。
铁凝:胡锦涛的讲话体现了对艺术创作的尊重。和谐是一种思想,是中国人一种很优雅的气质。
何玉茹:无论如何,作家还是在做着与灵魂有关的事。
吃过晚饭,与老城又去了百货大楼,给晶晶买了一些食品,其实快冷了,想给她买一顶帽子,只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很累,今天早睡,明天上午开大会,金炳华做中国作协的工作报告,作协的会才真正开始。晚上在北京饭店举办了联欢会,节目单上的演出节目倒是挺丰富的,去了本想休息一下,结果记者来采访,也没来得及看演出。
晚上接到几位记者朋友的信息,都是要谈本次作代会的,希望我能在会上说些什么,联系什么时候采访。我对他们说:“那么多大家都在,抓紧去采访他们。”赶忙去了王府井。
和前几天感觉一样,坦率地说,如今的王府井百货大楼,商品和面貌根本比不上石家庄的东方购物中心和先天下购物广场,好像大势去矣。
累了,休息。
曲有源、郁葱在会场
2006年11月11日:
上午9时在北京饭店金色大厅开大会,金炳华做中国作协的工作报告,报告很长,很细,很具体,文件共39页,金炳华用了两个半小时才将报告读完,而且愈到后面语调愈高亢,我后面的一位代表窃窃私语:“就这功夫就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印象中金炳华是一位扎实、低调、很有根底和涵养的一个人。
报告中在回顾5年来的文学创作成就时,提到的河北作家有:关仁山、李春雷、铁凝、郁葱、陈超、何申、谈歌、梅洁。在谈到诗歌创作的成绩时,报告列举了一批老中青诗人,他们是:牛汉、绿原、郑敏、韩作荣、叶延滨、王小妮、西川、老乡、郁葱、娜夜、舒婷、蓝蓝等。报告中给我的印象最深的是金炳华引用巴金先生的一句话:“文学能给人光、热和希望,能让人变得善良,变得纯洁,变得对别人有用。”
之后是关于修改中国作家协会章程的说明,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关于章程第6条的修改”,建议将“提倡题材、体裁、形式的多样化,推动多种艺术风格、流派的充分发展”,改为“提倡题材、体裁多样化,推动艺术上不同形式和风格的自由发展。”能修改为“自由发展”,这毕竟是个进步。
中午吃过饭后,在餐厅楼梯口遇到了张贤亮,老城开玩笑的说:“怎么样,比在你那一亩三分地里感觉如何?”张贤亮打趣:“哎,与民同乐嘛。”说完自己也笑了起来,我说:“好,皇家气派。”张贤亮继续打趣:“是呵,什么时候也得有王者风范。”再笑。
下午河北、海南被分在一组,在北京饭店的六楼会议室讨论。本想说几句诗歌的,但下午的讨论居然颇为热烈,竟然几次为当下的社会和农村问题争论了起来,有点开人代会或政协会的感觉。趁着他们在那里争论,我下到五楼福建代表团,去看舒婷。几天来一直想着看看她。今天刚把各个代表的房间号、电话号码发下来,前几天想找谁都无从下手。工作人员把舒婷大姐从会议室里叫了出来。舒婷一见面就开玩笑:“郁葱,几次你都不去鼓浪屿,我对铁凝说了,再要是不去,就让她撤了你。”我赶快对舒婷大姐赔罪:“下次一定、一定、一定去。”
与舒婷从未见过面,但第一句话就切入了正题,谈到了一些事情的过程和真实的情形,舒婷有一种大姐风范,很关心也很理解。我简单对她说了我的内心和现在的状态,大姐说:“我知道,有些日子你很难。都是泡沫,别在意,是朋友都了解你的性格。”我对她说:“关键在于我很固执,很自信,但现在对自己都产生了怀疑。”大姐说:“别为难自己,真的没必要。”
总觉得,好的诗人都一样,我感觉中的舒婷和我见到的舒婷一模一样,原来没有见过面,但一见面就把对许多人都不能说的话说了出来,一种本能的信任。告诉舒婷向陈仲义问好,在中国诗歌节上见到了他。
请饭店的工作人员为舒婷和我拍了两张照片,然后分手。再回到会议室时,里面还在争论。我留下一句话无关痛痒的话,就走出了会议室,这是我在本次作代会上发言中说的唯一的一句话。
晚上对一位老兄谈了一些想了好几天的话,估计这几天不是我一个人在想着同一件事情,而且也从那位老兄那里得到了证实。我对他讲,这些年,铁凝靠她的智慧、理解和与朋友之间的默契维系、支撑着省作协。在中组部考察时我对他们说:“铁凝是一位成熟的、聪慧的、智慧的作家和领导干部。我对她的基本评价是:作为作家,她是杰出的;作为省作协主席,她是优秀的;作为同事和朋友,她是可信的、可依赖的。我和她在一起工作时间很长,总是在感受着她的亲和、宽容和她的才情。”我几年没说话,就为了安安稳稳把铁凝送走,尽量少给她添什么是非。现在做到了,但内心还是很沉,毕竟她离开了,虽然这些年为了不打扰她的创作和情绪,我忍受了许多,可一旦我忍受不了时,可以对她倾诉,今后还仍然可以,但肯定就少了。当时是她的一句话把我留在了省作协,从省作协成立到去年我获“鲁迅文学奖”,我没有得到过这个单位任何世俗的利益,得奖之后,我对铁凝说:“有了这些,以后再没有什么,我也认了。”以后,我不必再压抑自己了,如果再有什么恶劣的丑行,我不会再沉默。即使我再大度再谦和,也不能总是宽容。这十年,是我一生中最矛盾、最压抑的十年,这是我到省文联近30年以来从来没有过的。说句实在话,河北省作协是靠铁凝的个人魅力和精神力量在维系着,否则,这里会有很多事,省作协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我感觉,这些年大家没有更多的说什么,就是因为这些人是真正的文人,他们有自己的道德规范和精神品位,他们有靠自己的品位和品质立足文坛的自知和自信。
在会场见到了贾漫、耿翔、《草原》的尚贵荣、《红岩》的冉冉等人。
明天该选举了,晚餐时遇到了几位外省熟悉的代表,他们不约而同问到了铁凝,反反复复对他们介绍铁凝的性格、才情和品格,对他们讲:“一个真正的‘大家’,在所有方面都应该是经典的,铁凝就是。中国作协和作家会受益于她。”这几天一遇到熟悉的朋友,他们都要谈到这个话题,好像这在外省的代表中是一个热点话题,可以理解,只是我们自己没有那么明显的感觉到。这两天其他代表团的人一直在向我打听关于铁凝,消息已经传出去了,这种状态也是必然的。
晚上妻子和墨墨、晶晶来了电话。几位朋友来访。
2006年11月12日:
今天大会进入实质性议题——选举。上午选举主席团成员,投完票,趁着计票期间,大家纷纷照相,几位诗人——食指、于坚、陈超、杨克和我遇到了一起,请旁边的代表照了几张合影,大家又分别结对照了些照片。会议开始前,到几位诗友的座位旁看望了几位师长和诗友,其中有绿原、屠岸、韩作荣、周涛、周政保、高凯、杨绽英、曲近、温远辉、郭玉山、叶臻等。
中午公布主席团选举结果后,将近一点才吃午餐,情绪不大好。在一个相对成熟的圈子里,也有许多浅薄和浮泛。
一直没有见到邹静之和王久辛。
下午四点左右,主席团会议选举结果揭晓,铁凝顺利当选主席。当晚中央电视台进行了报道。当时我送走了三位专程来看我的好友,就和老城站在北京饭店的大厅里等消息。当朋友在第一时间告诉我们结果时,我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站在窗前,自己静静地看着窗外,看着不远处的王府井大街,脑子里很满,也很空,什么也不再想。
晚上在金色大厅开联欢会,叶延滨打电话让过去,又遇到新华社记者周婷玉采访。采访结束后见到了吴思敬先生、林莽、李志强、谢建平等,和延滨、林莽聊了一会应该说的话,便回了房间。
晚间谢宜兴和赵智来访,这几天总忙,没来得及给商震打个电话,梁平也没来得及聊天,明天或后天联系一下。
下午三位好朋友带来许多水果,晚上在房间吃的一片狼藉。今天忙忙乱乱,一切都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宾馆里安静得很,好像,一切都过去了似的。
明天时间又安排的很满,白天晚上都要在人民大会堂。
晚上联欢时,与新华社记者谈完后,凤凰周刊和北京在线的记者又要采访,但遇到一些提的没有意思的问题,我索性回避了,不愿多说话,说适度的话。
郁葱在人民大会堂
2006年11月13日:
上午到人民大会堂听唐家璇关于国际形势的报告,讲到我国的对外政策、中美关系、中日关系、朝核问题等,三个小时。一直到最后讲朝核问题时,才讲出了一些大家不知道的比较关注的细节,而这个时候许多代表都在大厅中聊天,喝水。通篇虽然较为外交辞令,但有几句话我记住了:中国懂得了用自己的眼光看世界,也懂得了用外部世界的眼光看自己;推动建立和谐世界,韬光养晦,有所作为;不说过头话,不做过头事,不挑头,不举旗。
休息时,和雷抒雁、梁平在会堂大厅说话,由于是老朋友,随意聊天。
下午仍在人民大会堂,温家宝总理做国内经济形势报告。坦率地说,这是我在本届作代会听到的最好的报告之一,如同上届作代会上朱镕基总理的报告一样。
温家宝开始做报告前,没有谈经济,他说:想跟大家谈谈心(他一贯缓慢的,自如的,让人信服的口吻。我原来想摘章节句的引用,但实在不忍删节,以下只有按照我记录的原文照录。)有人说搞政治,搞经济的人,离文学远,其实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是用在自然科学上的时间多,还是用在文学上的时间多。我一直要求自己用心思考,用心讲话,用心做事,用心写文章。对于文学艺术家来讲,可能还要求你们用心创作,用心演出。许多老的文学艺术家,是我的前辈,应该说我是读着他们的作品长大的。许多比我年轻的文学艺术家,看到他们的成长,我心里又感到非常高兴。在座的许多文学艺术家,你们的许多作品我读过,有些人认识,有些人未曾谋面,有些人还通过信。但是,你们不一定很了解我对文学家、艺术家的感情。记得那年冰心老人去世的时候,我在夜里赶到了北京医院,向老人作最后的告别,她的女儿拿出一个笔记本让我签个名。我非常尊敬老人的为人,喜爱她的作品。她是一个有风骨的人,同时又是一个有爱心、有感情的人。2003年,我到上海看望巴金先生的时候,他已经不太清醒了。我过去读过他的不少作品,那本《随想录》出版后,我读了受到极大的震撼,感到那是一部写真话的著作。吴祖光先生病重期间,把新凤霞先生画的一幅牡丹送给我。我不懂得画,但也觉得好,画如其人,她是人民的艺术家,永远活在我们心里。这两年,季羡林先生因病住在三0一医院,我每年都去看他。他非常博学,每次谈起来,对我都有很大的教益。中国像他这样的大师,可谓人中麟凤,所以我非常尊重他。在今年的谈话中,他对我说,和谐社会除了讲社会的和谐、人与自然的和谐,还应该讲人的自我和谐。我说,先生,您讲得对。人能够做到正确处理自我与社会的关系,正确对待荣誉、挫折和困难,这就是自我和谐。后来,我们俩谈话的大意,写进了十六届六中全会文件。有一次,我写了一首诗,通过范敬宜求教李瑛老师,请他不吝赐教。当时,他问范敬宜:“总理还知道我?”范敬宜告诉我后,我立即给他回了一封信,说“先生的诗作和为人,我早已景仰,今日相识,引以为自豪。”
很多老文学家、艺术家经常把他们的著作寄给我。比如,周巍峙先生、王蒙先生、乔羽先生、冯其庸先生,等等。我从他们的著作中学到了知识,得到了启迪,受到了鼓舞。和文学艺术家的相处,使我感到心情非常愉快。前年,戴爱莲先生还在世的时候给我写了一封信。她说,家宝同志,在50年代的时候,我曾跟周总理照过一张照片,至今还挂在屋里,我很想再跟你照一张照片。我说,那好。在教师节那天,我来戴先生家,她约了几位舞蹈家,记得有贾作光先生,在她的家里,谈舞蹈艺术,谈舞蹈史,谈舞蹈教育,谈舞蹈事业的发展。老人侃侃而谈,大家非常愉快。就在今年春节前夕,她病危了。我赶到协和医院的时候,她神志还清醒。因为她的英文比中文还好,所以她一会儿说英文,一会儿说中文。我拉着她的手,她本来就非常清瘦,疾病折磨后,显得更瘦弱了。她的声音依然很大。她说,中国这么大,人口太多,需要共产党的领导。我知道,就在前几天,她在病房里举行了入党宣誓。
我也曾收到一些现在已经不在世的作家的作品,是他们的家属给我送的,这常引起我对他们的怀念。比如,2005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了《严文井文集》,严文井同志的爱人康志强同志给我寄了一套。我过去读过严文井同志的作品,这次收到新出版的文集后,再次重读了多篇。我给康志强同志的回信中说:“他的作品和人品就是一个燃烧的火种,留给人们,特别是孩子们用来点燃希望的明灯。他应该为此感到快乐,因为他已经尽到了自己应该尽的责任。”最后这一句,是他作品里的话——“我应该感到高兴,因为我已经尽到了自己应该尽的责任。”
前不久,访问欧洲前,我接受欧洲几大媒体记者的采访。其中,英国《泰晤士报》记者问到,你晚上经常读什么书?掩卷以后,什么事情让你难以入睡?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很困难。我说:你实际上是在问我,经常读什么书,思考什么问题,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那么,我引用下面的六段诗章,来回答你的问题。我引用的第一例是左宗棠23岁时在新房门口贴的一副对联:“身无半亩,心忧天下;读破万卷,神交古人”;第二例是屈原《离骚》中的诗句:“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第三例是郑板桥的《竹》:“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第四例是宋朝张载的座右铭:“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第五例是艾青1938年写的诗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第六例是德国哲学家康德在《实践理性批判》里的话,后来作为他的座右铭,死后刻在墓碑上:“有两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会日新月异,不断增长,这就是我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定律”。我没有想到,记者把这六段诗章,连同采访内容用两个版登在《泰晤士报》上,而且中国的五段诗句全部用中文,把作者、文章、年代都注释得清清楚楚,还用半块版登了一幅屈原的水墨画像。在英国居住的华侨告诉我说,《泰晤士报》用中文登中国的诗作,还很少见。
温家宝谈到了许多古今中外诗人的名字和作品,他然后说了一句很动感情的话:“你们是我的老师,我是你们的朋友。”
这期间代表们掌声不断。作家艺术家们喜欢听直率的、用感情说出的话,所以都被深深打动了。
之后,温总理谈到经济工作,他讲得很深很透,而且没有讲稿,他说:“讲经济形式,作为一个总理不应该用稿子,因为心中有数。”代表们又一次鼓掌。
我记下了几个关键词:经济发展主要是要调整经济结构:1、投资与消费结构。2、第一、第二、第三产业的结构。第一产业是农业,第二产业是工业,第三产业是服务业。目前工业比重过高。3、城乡结构。温总理谈到,中国目前还有绝对贫困人口2300万人,这是按每人年平均收入600元算的,如果按每人年平均收入800元算,就是一亿多人。4、地区结构。主要是中、东、西部的结构。
有几个必须注意的问题:1、人口。2、土地。3、水资源。4、粮食。5、石油。
简明扼要的讲完经济形势后,温总理又指出了对文艺工作的一些思路,我节录了一下,有以下精彩的段落:
□真理是人类的共同追求。中国要有光明的未来,必须发挥全体人民追求真理的积极性,让自然科学家、社会科学家、哲学家、文学家、艺术家在更为自由、民主的学术气氛中,探索自然界的奥秘、社会的法则和人生的真谛。而究竟谁发现了真理,最终要靠实践的检验,在文艺界要提倡讲真话,反映真实的社会情况,鼓励人们去追求真理。
□要与人为善,尊重人,理解人,关心人,爱护人。“德为善政,政在养民”,这是《尚书》里的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论语》里的话,都是讲“善”。鼓励充分发挥人的自由意志,为每个人的自由发展创造良好的环境。“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这是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里讲的话。
□对美的追求,既是人的本性,也是社会文明进步的象征,是人类长期进化和社会不断进步的综合产物,是人的主观和客观的综合产物。中华民族自古就是追求美的民族。早在3000多年以前形成的《诗经》,是世界上最早的抒情诗。我们说“诗言志、歌咏声、舞动容”,就是说要给人以美。中国文化中的诗歌、绘画、音乐、舞蹈、戏剧、雕塑、建筑等,在世界上是毫不逊色的。我们当代的文学艺术家应该不断地发现美、创造美,带给人们美的享受。赵丹在他的遗言中有这样一句话,“人活着,或者死了,都不要给别人增添忧愁。艺术家在任何时候,都要给人以美、以真、以幸福”。他的遗言和他的艺术一样,长存在人们心中。
□无论是提高学术水平和艺术表现力,还是判断学术上的是非得失和艺术的优劣高下,都不能靠行政命令;要放手让一切有利于创新的智慧源泉充分涌流。
□创新的源泉和本质是独立思维、解放思想。离开解放思想就不可能创新。倡导创新,就必须首先解放思想。人类的思想史、科技史、文化史、艺术史以至整个社会发展史早已充分证明,一切新的思想、新的理论、新的发明、新的创造,它的产生、发展和完善,都需要思想解放作为必要条件。
□据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芦荻回忆,1975年6月18日,毛主席在谈到魏晋南北朝时有一段很深刻的话,他说:魏晋南北朝时期社会大动乱、大分裂,这不好,但当时的另一个方面是,南方的广大沃土,全面地得到了开发,生产技术普遍提高了。这是经济上的发展。许多少数民族,纷纷入主中原后,战乱频仍,南北对峙,这不好,但民族大融合,大家庭在新组合中稳定了,文化也交流了,丰富了。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结果汉代只有僵化的经学,思想界死气沉沉。武帝以后,汉代有几个大军事家、大政治家、大思想家?到东汉末年,儒家独尊的统治局面被打破了,建安、三国,出了多少军事家、政治家啊!苏轼在《念奴娇•赤壁怀古》中说:“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魏晋南北朝时代是个思想解放的时代,道家、佛家各家的思想和文化艺术都得到了发展。正因为思想解放,才出了那么多杰出的思想家和作家。这段话,值得我们深思。
□了解得深、爱得深,才会自觉担当起责任。一些伟大的文学艺术家,他们之所以产生不朽的作品,除了他们具有非凡的才华之外,往往与他们特殊的经历有关。大家都熟悉司马迁在《报任安书》中一连举了八件事:“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
中国最早的大诗人屈原,是战国时代楚国人。《史记》记载,屈原“博闻强志,明于治乱,娴于辞令。”他力主革新政治,举贤授能,除残去秽,励精图治。他接近人民群众,不满黑暗现实和政治腐败,终因政治理想无法实现,投汨罗江而死。所作《离骚》,反复陈述自己的政治主张,表现了他对国事的深深忧虑和为理想献身的精神,是我国古典文学中最长的一首政治抒情诗,也是“可与日月争光”的浪漫主义杰作。
林则徐不仅是一个伟大的爱国者,民族英雄,而且是一位杰出的诗人。鸦片战争后,他被流放,途经河南,时逢黄河大水,道光皇帝责令他留在那里治水。他本来就深谙黄河水势,并有一套治水的办法。相传他为治理黄河,每天骑马在黄河两岸奔跑。当地的老百姓非常感动,一位民间画家把他骑马奔跑的形象画了一幅画。他在河南近一年,水患治理后,仍然被发配往新疆,夫人因病留西安。他独身西行,从西安到伊犁要走几个月时间,在从西安至兰州的路上,他写了那首著名的诗《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其中就有“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那两句至今广为传诵的名言。
我还想起清末的著名诗人,也是外交家的广东人黄遵宪。他曾做过清朝驻日本的公使。《马关条约》签订后,台湾割让给日本,黄遵宪写给梁启超的那首诗,至今读起来依然感人肺腑。2003年,我到香港期间,曾在演讲时读了这首诗:“寸寸河山寸寸金,(付去寸加夸)离分裂力谁任?杜鹃再拜忧天泪,精卫无穷填海心。”他死了以后,梁启超为他写的墓志铭是“明于识,练于事,忠于国”。这种对国家和人民的爱,是建立在对民族文化和社会历史深切了解之上的。唯有科学的精神,民主的作风和实事求是的态度才能促进中国的发展。因此我们强调作家的作品和作家人格的统一,或者知与行的统一,言与行的一致,做到“言有物,行有格”。
□要为社会公平正义而奔走呼号。亚当•斯密是一位经济学家,他写了著名的《国富论》,这为世人所知,但他还有一部名著《道德情操论》,在这部著作中,他强调社会的公平与正义。他说,如果一个社会的经济发展成果不能真正分流到大众手里,那么它在道义上将是不得人心的,而且是有风险的。因为它注定要威胁社会稳定。我们必须推进社会公平与正义,对人要有爱的感情。讲和谐,就是要讲友爱,提倡爱人民、爱祖国、爱科学、爱父母、爱老师,爱惜自己的人格和荣誉。同情心是爱的表现,也是道德的重要基础。《孟子》说:“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我们尊重和同情别人,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和同情。
□去年,我看望钱学森先生,给他汇报科技规划,他说过一段话对我很有启发。他说,你讲的我都赞成,但是,我想的是,现在的学校为什么培养不出杰出的人才?然后,他就很有感触地说到科学与艺术的结合。他说,希望搞科学的学一点文学艺术,搞文学艺术的学一点科学。他特别语重心长地说:“一个有科学创新能力的人,不但要有科学知识,还要有文化艺术修养。”钱老有绘画的历史,年轻时画的一些画,现在流传在国外。
□我想到经济社会发展与文化的关系,经济发展是一切社会变迁和政治变革的终极原因,也是文化艺术繁荣发展的内在动力,欧洲文艺复兴从意大利开始,“在14和15世纪,在地中海沿岸的一些城市已经稀疏地出现了资本主义生产的最初萌芽”(马克思语)。这些城市的经济发展和资本主义萌芽,为文艺复兴提供了物质基础。文艺复兴时代是一个百花竞放、硕果累累、群星灿烂、人才辈出的光辉时代。文学艺术的成就是文艺复兴最重要的内容。文艺复兴分几个时期,开端期的主要代表人物文学家但丁、彼特拉克、薄伽丘和美术家乔托,历史上称为文艺复兴的“三颗巨星”和“欧洲绘画之父”。文艺复兴盛期的主要代表人物达•芬奇、米开朗基罗和拉斐尔,被称为“文艺复兴三杰”。文艺复兴晚期还出了三位杰出的科学家和思想家:布鲁诺、伽利略和康帕内拉。正如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一书中高度评价文艺复兴所说:“这是一次人类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最伟大的、进步的变革,是一个需要巨人而且产生了巨人的时代。”
唐代是中国整个封建社会历史中最强盛富庶而又最文采斑斓的时代。唐代不仅经济发达,国力居世界首位,而且文化之繁荣也是世界公认的。唐代在不到三百年的时间中,产生了两千多位各具风格的诗人,留传下来的诗歌多达五万余首。李白、杜甫,更是整个古代诗歌史上两座并峙的高峰。中唐时期以韩愈、柳宗元为代表兴起了声势浩大的古文运动,创造出古代散文的典范精品。在小说、音乐、舞蹈、绘画、建筑、雕塑等方面,也留下了丰富的历史文化遗产,涌现出许许多多具有很高造诣的文学艺术大家。
□我们这个民族在进入二十一世纪上半叶的时候,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历史大飞跃,这个进程是伟大的,是复杂的,光明面是基本的,又有某些黑暗面。要珍惜这样的好时代,理解这样的好时代。
温总理的话实在、深刻、开放,代表们一次次鼓掌。最后温总理说:“用了1个小时45分钟,大家一定觉得很累了。”但我观察会议代表,大家真的没有感觉到累。代表们起立,用掌声送温总理离场。从我内心觉得,他应该讲得更多一些。
晚上8点,在人民大会堂二楼宴会厅召开了“和谐阳光 百花芬芳”的两会联欢晚会。离开贵宾楼去人民大会堂时,在电梯里恰好和铁凝遇上了,她说:“今天还要上前面的主桌去,回头找你说话。”她先下了电梯去乘另外的车,我下一楼,上了河北代表团的大轿车。
联欢会上,濮存昕朗诵了郭沫若的《地球,我的母亲》,唐国强朗诵了茅盾的《白杨礼赞》,秦怡朗诵了曹禺的《雷雨》,苏叔阳朗诵了巴金的《我们为什么写作》。
胡锦涛上台,和几位歌唱家一起演唱了《在那遥远的地方》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情绪热烈。
演出结束后,由于河北团的桌子在后面,我穿过人群,走到第一桌桌前,把铁凝的桌上的名牌收了起来。这是铁凝作为中国作协主席参加的第一次活动,收藏起来,觉得挺开心的。
晚上在刘小放房间里聊天。回到房间又是深夜一点了,对于许多人,恐怕像今晚联欢会上殷秀梅唱的那样,也是“今夜难以入睡”。许多经历和感觉,真的难以言说。
郁葱在人民大会堂会场
2006年11月14日:
上午代表们没什么事,各自在逛街,走亲访友,又和同事一起到东安市场为老人、孩子们买了些北京特色的食品。回到贵宾楼,到梁平的住处去拿了几张四川风光的照片。
下午大会闭幕式,铁凝首次作为中国作协主席致闭幕词。显然闭幕词的文风不是铁凝平日的诗意、内涵的表述方式,肯定是会议为她写好了的,但其中的“鼓励艺术创作,让不同流派、风格,不同年龄的民族作家都能够心情舒畅地迸发创作活力,自由绽放艺术才情,是我们心中闪亮的愿望。”让人感觉到了更多的暖意。
晚饭没有在北京饭店吃,和梁平到中国文联大楼与商震、赵智、陆健、李小洛等一聚。其实路本来不远,但在平安大道上就堵了一个多小时。原定的六点,但七点多了才赶到。九点又匆匆到三里屯北街32号一个酒吧,伊蕾在那里举办一个小型聚会。好在距离农展馆南里10号并不远,走路有十几分钟就到了。唐亚平、赵本夫、聂鑫森、赵瑜、陈应松等,还有一些不太熟识的书画界和其他的朋友。第一次见到唐亚平、李小洛等人,感觉这些人处事都很沉稳。几年不见伊蕾,觉得很亲,骨子里的亲,伊蕾也掩饰不住大姐般的情感,没说多少话,一直握着她的手,照了不少照片。和几位朋友聊了一会天,10:30分赶回北京饭店。我这几个月内心一直处于一种难以名状的状态,这次会议的几天,可能冲淡了一些在一个熟悉的环境中摆脱不了的定式和思维。
明天上午返回石家庄。平实的,具体的生活又将继续。而且,只有那些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2006年11月15日上午8:30分,与徐光耀、刘小放、老城、窦卫华同乘一辆车离开北京饭店。中午,回到石家庄。回到自己的家。
2006年11月16日—20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