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醒来
- 作者:李金国 来源:中国名网 发布时间:2011-10-31
屋外响起一首曲子,听不太清楚,好像是首关于爱情的。陈响的躯体渐渐感觉出这间屋子里的温暖,耳边响着谁的哭泣声,是郝茗的,他肯定把她吓着了,被她的冷漠刺激多了,他很想知道她是否还在乎他。他的身上插着管子,嘴唇惨白,他的脑子反应很慢,他想睁开眼睛,却感觉眼皮像被粘在一起,他开始拼命地想他怎么会躺在这里。
时光倏然回到一年前的一个下午,陈响正做着一个梦,光怪陆离、白天的梦来无影去无踪,让人感觉很累。那是个夏日的周末,郝茗没有呆在身边,陈响做了一个超长时间的梦后醒来,发现手机上显示已经有几个未接来电,他打开一看都是一个号码打来的,他按号码拨回去,耳边响起郝茗的抱怨声,她出去购物回家时被雨堵在了半路上,郝茗的火气很大,这让陈响不得不将手机挪远点才听清她说些什么。
外面的雨下得很突然,让路上的人措手不及,郝茗就这样被拦在了一条偏僻的路上,缩在一个报亭的下面给陈响打电话,可电话那头竟然长时间没人接,天色变得阴沉而恐怖,她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打湿了,报亭里的那个老男人老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瞅她,她想赶紧离开这里,可是雨中的车都匆匆而过,没有一辆停下。
等陈响骑车过来的时候让她看了更加生气,他居然只给她送了件雨披。“你就不能找一辆车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说完她就冲进雨幕里,头也不回的一直往前跑,她感到万分的憋屈,并且哭了。陈响骑着自行车跟在她的后面竟然追不上她,不知跑了多久她才回到住处,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而且她发现脚上的鞋子已不知什么时候跑丢了,那可是她刚买的呀。郝茗心疼得差点一晚上没睡着觉,她把陈响推到卧室外,直到半夜方才迷迷糊糊睡着,这是他们同居半年来头一次没在一起睡。凌晨郝茗被自己的叫声惊醒,她模糊地记得陈响从外面进来摸了摸她的额头,之后就出去了,再进来的时候,手上已拿了一些药和水,等喂她吃了一些药后才离开,很长时间以后郝茗才知道那个凌晨陈响去买药的诊所最近的也要几里路,而且那天天上还下着雨。
郝茗醒来时已经很晚,太阳难得的从云层中漏出一丝光线,她感觉自己好多了,她看见陈响正在忙着给她做早饭,门口处赫然放着她那双跑丢的鞋子,而且已经擦拭好放在了那里,她从床上跳下来,紧紧依偎在陈响的背上,很长时间都不愿松开。
郝茗老想有一套大房子,可是他们只能蜗居在租来的小房子里,郝茗还想穿一些好看的、贵贵的衣服,陈响老说给她买,可他每月要先寄钱给家里,剩下的也就仅够他们的生活所用。生活中的矛盾有时就是心理的想象与现实的物质落差,落差越大,矛盾越大。
一段时间里陈响老加班,而且下班后很难看到郝茗的影子,有时她回来会带有浓烈的酒气,问她,只说是与同事们一起玩的。
那天陈响下班很早,他想顺便去接郝茗一起吃饭。陈响站在她们工厂门口等她,里面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女孩子走出来,郝茗工厂里女孩子居多,以前陈响一帮哥们经常下班就到郝茗他们厂门口看女孩子。半年前陈响就是这样跟郝茗认识的,只为与几个哥们打赌,他在众人的目光中追上了那个窈窕的身影,并邀请她一起吃饭。他还记得那次见面时的场景,傍晚的灯光柔柔地照在她白皙、俊秀的脸上,显得那么动人。
下班的人群开始蜂拥而出,陈响并没有从人群中找到郝茗,他拦住一个与郝茗熟识的女孩子问及郝茗,那个女孩子告诉他一个让他吃惊的消息,郝茗已经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不在这里工作了。
陈响躺在床上无法睡去,他不明白郝茗为什么撒谎,想想她近来的表现和他们之间的矛盾,他得出一个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答案,那就是郝茗做了一些让他感到荒唐的事情。郝茗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已经有十点多了,她悄悄地换下鞋子准备睡觉,可是陈响却开了灯看着她,她又喝酒了,潮腮通红显得更加妩媚,而在陈响眼里却更添加了几分“罪证”。郝茗娇嗔着想过来亲他,陈响用手一推说“脏”。郝茗怔了一下,随即满不在乎地拿起洗涮用具朝卫生间走去,陈响忍无可忍,牙缝里狠狠地蹦出两个字“贱货”。郝茗听后一愣,随即转身将手里能扔的东西一股脑地扔过来。没有解释,只有猜疑后压抑的宣泻,战争开始了,到处都充斥着“噼里啪啦”的破坏声和两人不停的厮打声,郝茗最终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只剩下哭的份,当她抬起头来时看见陈响正要将她最喜欢的一件衣服撕破。她攒足了力气一下扑了上去,陈响只觉得脸上一热,然后便是火辣辣的痛,他的脸上足足留下六七道深深的抓痕,他狠狠地甩出了一把掌,郝茗被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半天没爬起来,等她起来的时候她开始静静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郝茗走地义无反顾,没有任何留恋,一切发生地太快,让陈响感觉很不真实,他要的决不是这个结果。等他真正面对这个结果的时候他开始后悔不已,可是他已经找不到郝茗的影子。在陈响脸上的伤疤就要蜕掉的时候,他意外地得知那一段时间郝茗其实是去做了一个酒厂的品牌代理,她想挣到一笔钱后再告诉他,她的工作很辛苦,要在酒店每个包间里来回推销那种酒,有时还不得不陪客人喝,并要躲避一些男人们下流的小动作。
陈响找到了那家酒店,那里的人说她早就离开了,并且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陈响问遍了所有熟识她的人,而他们好像都不愿说清楚她去了哪里。
陈响试着学会去忘掉她,可是负疚感却如影随形地连同她的身影一直伴随他,让他饱受煎熬。陈响开始学会酗酒和抽烟,以此来麻醉和解脱自己。
那天晚上陈响被几个哥们拉到一个酒吧喝酒,他们到酒吧还有一个目的是找女孩子。陈响还没坐稳便已经有个衣着性感的女孩子坐了过来,陈响很不适应想往外推,可女孩子很快就粘了上来,并且要跟他比喝酒。没一会陈响就喝的跑到卫生间里,等他往包间走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一个女孩子特像郝茗,他以为是自己喝醉了,使劲揉了揉眼睛,那就是郝茗。他的心像被电激了一下,跟着她走到一个包间的门口,他迟疑着不敢进去,怕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当他要推门进的时候,却被一个人从后面抱住,他回头一看竟是陪他喝酒的那个女孩子,她娇嗔地说你走错门了。陈响想掰开她的手,她却怎么也不放,正当他要发火,面前的包间里响起一阵喝斥声和一个女孩子的尖叫声,陈响一把推门进去看见郝茗正捂着半边脸站在那,旁边一个男人骂骂咧咧地指着她,陈响冲上去一拳就打在那人脸上,屋里的人见自己人被打都围了过来,陈响的几个哥们听见动静也跑了过来,一圈人大眼瞪小眼,只等酒吧老板出来劝和才没打起来。
陈响拉过郝茗想跟她说说话,谁知郝茗并未领他的情,冷冷地甩开他的手,其他的人都知趣地走开了,包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陈响借着酒意热切地扑过去,长时间的愧疚与思念让他现在只想将她紧紧地抱住。郝茗没有躲开,任他肆意地将自己搂在怀里,嘴唇躲了几次还是被陈响用嘴巴给捉住了。郝茗的身体慢慢软化下来,渐渐地迎合他的嘴唇,两条舌头在彼此的口腔里缠绕,忽然陈响感觉自己的舌头被她牢牢地吸住,随后舌尖一阵疼痛,他的舌头被咬破了,他睁开眼睛,看她已是满脸清凉,尽是泪水。
“对不起,陈响,我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好女孩。”郝茗想挣开他的拥抱,却被陈响牢牢拉住。
“我不介意,只要你回到我身边。先前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打你。”陈响温柔地对她说,并用下巴在她湿润的脸上轻轻地磨蹭。
郝茗摸着那张曾被她抓过的脸,半天无语,只是紧紧地搂住他。那一晚郝茗随陈响回到了他们原来的住处,她仔细打量着那个曾属于他们的小窝,心里竟横生出莫名的伤感。那个晚上他们结合了一次又一次,久别的渴望让他们从原本熟悉的肉体上迸发出一阵又一阵激情。
天亮了,当陈响醒来时,发现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一切好像都不曾发生过,他拍着脑袋想回忆起昨夜发生的事情,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仿佛仅就是一个梦,梦里的东西总是让人难以抓住。
郝茗的出现和失踪让陈响再一次陷入无底的自责与思念之中,他无法理解郝茗的躲避竟究是为了什么,难道只为了物质的诱惑她便要将他抛弃。如果仅仅为了那一次吵架,他都已原谅了现在的她,为什么她却不能原谅自己?
一个阴霾的下午,陈响独自走在街头,马路的对面突然闪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疯狂地想追过去,一辆疾驶的汽车从眼前晃过, “嗵”的一声,他的身体像一只黑色的大鸟腾空飞起,划过车顶重重地落到地上,车应声刹住,一股殷红的鲜血从陈响的头上顺腮流下。
几天后当陈响的生命度过危险期,他的魂魄却还徘徊在另一个未知的世界里,不肯回来。直到郝茗的哭泣声出现,他好像才从浓重的乌云中找到归来的白光。他吃力地睁开眼睛,眼前模糊地闪现出郝茗的脸,他用手将她抓住,让她不再离开自己,他甚至有些得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