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栋:《亲亲土地》
- 作者:刘玉栋 来源:中国名网 发布时间:2009-09-28
你是那么淳朴,淳朴得时常让万物忽略你的存在;你又是那么宽容,即便是深受伤害,也总是默默忍受。你慷慨大方,万物索要什么,你从来不知道拒绝。你总是真诚地袒露着躯体,孕育世间万物。然而,你又是孤独的,没有谁能够理解你,也没有谁能耐心地听你倾诉。
你呀,就是我们的土地。
在我的童年记忆中,最为深刻的要算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的那次分地。我以一种懵懂的目光看到了人们的激情和喜悦,甚至连孩子都参与到其中,也看到爷爷由于分到几块地头子而表现出来的失望和沮丧。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朦胧地意识到土地对于农民的重要性。多年之后我创作的中篇小说《我们分到了土地》,写的就是对那场影响深远的土地改革的记忆。
应该说,八十年代初的几年,是土地的黄金时代,所有的农民都爱惜土地敬畏土地,真诚而又勤劳地耕耘着土地。土地是有灵性的,知恩图报,它慷慨地赐予这些农民黄灿灿的粮食。农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吃饱了肚子。但随着改革深入和社会发展,以及金钱和城市的诱惑,农民们开始抛弃土地,摇身一变,变成了城市人或者在城市生活的人。他们是那样决然和无情。离开土地的时候,他们的姿态是义无反顾的。在土地面前,他们开始变成陌生人,他们开始冷落土地,农民和土地间的关系陡然紧张起来。
许多土地荒芜了,或者被挖成了鱼塘,或者被烧成了砖瓦,或者……
可是你仔细想想,能简单地怪罪这些抛弃土地的农民吗?社会要发展,人们的生活要改善,农民们也要有自己选择生活的权利,这些都是对的。但受到冷落和伤害的却不应该是土地。国家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每年的“一号文件”都是关于农业和土地的。
然而,我们的心却没有因此而放下。那些热爱土地的人,心时刻都绷得紧紧的。而现实中,对土地破坏最大的,并不是农民。我们看到非法占用耕地的案件时有发生,有的甚至是触目惊心,那些来自政府的、商业的、环境的人为破坏,时刻都没有停止过,这些才是最可怕的。在金钱和利益面前,土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脆弱过。我们这些刚刚吃饱了肚子的人,怎能这样的忘恩负义?
突飞猛进的城市化进程,使城市变得越来越像一头巨大的怪兽,它张牙舞爪地四处扩撒蔓延,吞噬着一片片肥沃的土地。我从来没有拒绝过城市,城市是文化的载体,是人类文明最集中的地方,然而我们不愿意看到的是,今天的城市文化,却正在经受着巨大的创伤。冰冷坚硬的钢筋水泥蒙上了鲜活的土地,也蒙上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心灵,渐渐的,人们的心灵就会变得麻木不堪。
保护土地就是保护我们的心灵。在第十九个土地日到来之际,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像爱护我们的心灵一样,来爱护我们越来越宝贵的土地。
让我们亲亲土地。亲亲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