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夫写意——写给著名画家隋易夫

认识隋老，长矣，久矣

回望岁月烟云迷离

那时你已老成持重

坐市文联重要一席

而我却像青竹一竿

急匆匆，要绽新绿

十六、七，春莺试啼

谁知其韵，谁解其意

隋老，那时喊你老师

我是你的小小作者

你是我倾慕的资深编辑

你在海滨放飞《海鸥》

我还在中学课堂学习

我习诗，习文，习社会

你给我指点、引导、鼓励

那时你也很年轻呵

风华正茂，才气四溢

编诗，编文，编梦想

案头铺开大写意

心头多少激情澎湃

扑啦拉，花开鸟聚

你没有美术学院经历

当年学画在战争间隙

缺少纸，画在墙，画在壁

缺颜料，白石灰，黑锅底

你画大写意花鸟

大写意也在画你

你青春的梦想和汗水

洒在生你养你的土地

解放啦，进城了

你参加组建青岛文联

走进专业文艺队伍里

那时运动彼伏此起

网孔编织多么细密

想想你的名字指向

最好能够随心所欲

可见“易夫”过得也难

成幸存者，何其不易

百炼钢，成绕指柔

总算是，心保持平常

斯文尚存，没有扫地

你总是倜傥尔雅

不温不火，不躁不急

心中睿智，满面笑意

你的性格是绵里藏针

眼，早看清南北东西

该做什么，不做什么

纵有一千种诱惑

你自有定向定规定力

绕过一个一个陷阱

职务没升，也没降低

你曾经真诚地对我说

让我学一点丹青画艺

陶冶性情，捕捉诗意

艺术门类，相维相系

能拿笔，不须单打一

两支笔，胜过一支笔

事非经过，孰知难易

写诗画画，本是一体

可惜我没听你劝告

现在想来后悔莫及

也许为了劝我学画

你送我一幅花鸟写意

我保存在匣里心里

三十年，友情愈发清晰

画上是一只长腿鹭鸶

正俯瞰眼前半湾清溪

水里有青山的影子

山里有白云的踪迹

云里有微雨的气息

雨里有诗词的灵气

三十年前的精心之作

朝花未谢，正待夕拾

聊天说起画坛逸事

艾青亲述，一字不虚

诗人买了幅齐白石的画

到画师面前炫耀眼力

齐白石说：这是假的

假画要留在自己手里

同样大新作你挑两张

赝品实在，太没诗意

诗人看画自有标准

艾青一楞，悟出谜底

他卷起画作不让再看

要用“假画”比对真迹

画师摇头一声长叹

看盛年之作，知白石老矣

话题转回，说隋老旧作

那张画如今藏在哪里

你要我找那花鸟来看

看看当年的情趣笔力

看是看了，你却摇头

心头掂量，岁月霜迹

没防备你一把将画抓起

揉搓成我的一团悔意

随后撕碎，扔进纸篓

我长呼扼腕，大为惋惜

你从袋中掏出一张新画

将我的遗憾稍稍慰籍

愧其少作吗，其实不必

走向成熟有一步步阶梯

今天的成就，今天的标准

不能将当年的作品代替

你的大画册隆重出版

“人美大红袍”，谈何容易

首发座谈会由我主持

八方入会者名家云集

周韶华专程从湖南来了

刘曦林特意从北京来了

人美的编辑也专门来了

老老少少专家和学者

把你的艺术论证分析

一生只能做一件事

隋老，隋老，此生足矣

出版座谈会由我主持

贤达评论，老少咸集

（因为我已步你之尘

忝后担任了文联主席）

我说起这段撕画往事

在人们心头激起涟漪

艺术追求哪里有尽头

鹤发童颜仍拓进不息

隋老作画不入市场

市场却偏将你举起

你仍记得我喝酒

78年，一次创作会议

白色搪瓷大茶缸里

斟满友情，储满豪气

满座都是文学青年

青春不懂啥叫服气

精力、毅力、体力

学问、学养、学习

满缸白酒一饮而尽

笑谈比拼毫不顾惜

不在乎酒的醉翁之意

在乎山的高巍雄奇

在乎水的蔚蓝旖旎

华发满头的隋老、隋老呵

活脱脱就是老鹤一只

画画潇洒，写字得意

你看我，看年轻的我

也已经满头雪压霜欺

我还在写我的抒情诗

你还在画你的大写意

现在，又想跟你学画

不知可能收我作徒弟

惝时光倒流四十年前

我愿跟你从头学艺 

2007年11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