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越战老兵的北漂(续15)
据胖子说,他之所以收回我们的房子,就是我们太张扬了,因为他们得到了“北漂小吃一条街”设立免费就餐桌的消息,那些身份特殊的业主害怕惹火烧身。由此可见,这些王八蛋业主是多么的做贼心虚啊!
我的又一个理想破灭了。
我不能无所事事了,应当主动出击。我想到了尤小姐的前夫,那个神秘的商人。
2010年3月,中国的银元市场突然拉升了起来,普通“袁大头”从200元一下涨到了400元以上,越是这样,银元市场越是紧张,北京的报国寺、大钟寺和马甸等大型银元市场出现了银元惜售现象,也就在这个时候,我来到了尤小姐前夫的店铺。
他依然有几分傲慢,用一双令人不太舒服的眼睛望着我,什么也不说。
我拿出了包里的60枚银元,推给了他。
他疑惑地看着我。
“出手。三百八。”我故作轻淡。
“手头紧张了?”他用怪怪地声音问道。“这个时候,这个价格,你出手?”
我只是点点头。
他审视了我半天,这才拿起60倍放大镜验货。
付了货款,他摸出了电话,用别人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在交谈着什么。
不会儿,他收起电话,走到我跟前说:“明天下午四点,北三环的‘同一首歌洗浴中心’,我们等你。”
我们?我们是谁呢?
我正思考着,他又神秘地说:“裸体会谈,尽在自然。不问你不要说,问了你适可而止。都是明白人,给别人留点思考的空间。”
难道,裸体会谈真的开始了吗?
我们见面了,三个人。尤小姐的前夫、我,还有一个更神秘的人。
他头发有点儿灰白,戴着一副棕色的眼镜,个头不高,举手投足,总是流露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傲气。
“金色阳光俱乐部”是一个集洗浴、餐饮和娱乐于一体的休闲场所,通常是先用餐,再洗浴,最后是进房间按摩或休息。从一见面,这个棕色眼镜似乎就无视我的存在,他仅仅跟我寒暄了几句,便把精力转向了尤小姐的前夫。他俩凑到了一起,一看就是两个大特务,他们说话交流不像正常人,一般是用眼神,眼神不及了,才启动嘴巴,但声音轻的犹如蚊子,第三者根本就听不清。他们表述着什么,从来就不含表情,让你无法猜测。这些人,活得太节约了。
就餐时,我们仅仅象征性喝了点干红,那场面,没一点儿劲。酒未足,饭未饱,我们便去洗浴。
这两个人真怪,看脸面,肤色润红细腻,脱光了,一个个却皮肤粗糙,就像是经受了什么煎熬。
洗浴完毕,我们披着浴巾进了一个单间,里面很优雅、洁净,侍从生问要不要保健按摩,棕色眼镜挥手谢绝了。躺在床上,这两个老特务就不能再窃窃私语了,因为床的距离有几尺远呢。尤小姐的前夫躺在松软的沙发床上,喝着加了冰的“红牛”,滋滋润润地问棕色眼镜:“这里,比你的大西南舒服吧?”
“哎,谁不想回来呀。没办法哪。”对方答道。
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我并不糊涂,很快就判明,这个老特务是负责西南战区的。
也许,是他俩聊烦了,棕色眼镜瞥了我一眼,像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的伤口是小口径火炮伤的吧?”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力,说了声“是”。
他并没有自得,只是很内行地说道:“那仗,不好往下打了。我们的战斗骨干伤亡了一半左右,已经形不成战斗力了。”
遵照尤小姐前夫指示,我尽量减少话语,又回答了声“是”。
眼镜叹了口气:“唉,三十年了,历历在目呀。”
看来他也参加了那场战争。
“可我,还糊里糊涂着呢。”我引诱着他。
“噢?”他认真地望着我。“你是指?”
“这场战争,我一直都闹不懂,为什么太多了。”我说。
他轻轻笑道:“不是早就有了公开的结论了吗?”
“但,”我眯起眼说,“我不能信服。”
他对我的态度像是很感兴趣。审视了我半天,才说:“都多少年了,你还关心着它?”
“我毕竟为它流过血。”我说。
见他沉静地闭死了眼睛,他的那位战友及时暗示了我一下。于是我的胆子大了起来。我说:“为了弄清战争的原因,我专程跑到了北京,想尽了各种办法,甚至请人到北海一带收取废旧书报,那里是将军的聚居地啊。”
听到这里,眼镜默默地咧了咧嘴。
沉思了许久,他才慢悠悠地说道:“也许让你歪打正着了。如果你能寻找到一本去年的旧书,也许你就豁然开朗了。那是一位权威人士为他老子写的。”
说到这里,他无奈地笑了一声:“从‘海狮计划’,到‘霸王行动’,那么严密的措施,竟然都堂而皇之地兜售了出去,只可惜,真正关心那些绝密的人,并没有在时效内发觉啊!”
我品着老特务的话,太有滋味了。
一个权威人士为他老子写的书?我的查询点也就是从这里展开的。
权威人士本来就很高层了,为他老子写书,证明他老子就更高层了。
我的第一判断就是所谓的“太子档”。但上网查、逛书市,并没有发现值得推论的书。
我又跑了几家出版社,可是,中国的图书浩如烟海,茫茫无边,让编辑朋友准确地提供线索,也太难为他们了。
正当我苦于无门时,郎运来敲响了我的家门,他怀里抱着高高的一摞书。
“这些,有我买的,有收来的。都是元帅、将军的后代们写的。”他反手扑了扑衣服,稍作解释就走了。
这时,那位高级特工的话也在我的耳边响起了:“也许让你歪打正着了。如果你能寻找到一本三年前的旧书……”
在筛选中,一本2007年版的著作引起了我的注意,这就是总参谋部战役局原局长张胜写的《从战争中走来——两代人的对话》。张胜的父亲就是张爱萍将军,而后者,曾经担任过副总参谋长、国防部长和国务院副总理。这不正是“一个权威人士为他老子写的书”吗?
这本五十三万字的巨著,熬了我三天两夜,就在我读到415页时,一段文字强烈地刺激了我:
“我(即张胜)当时作为工作人员参加了1978年底召开的军委扩大会议,会上吵得一塌糊涂。给我印象深的是总参、海军、空军、福州军区、兰州军区吵得最凶,互相指责,翻旧账。我还记得父亲在会上的发言:过去的事了,吵就吵得清楚吗?都做点自我批评好不好!徐帅主持不下去,搬来了邓,邓走上台来就讲了两个字:“散会!”幸亏没多久广西、云南边境就开打了,否则还得吵下去。对打这场仗的真正动因,到现在我都搞不清懂。”
看到这里,我的心灵就像猛然遭受了雷击,在震颤,强烈地震颤。一场战争,一场国家级的战争,副总参谋长的儿子、总参战役局的局长竟然长久搞不懂,那谁还能搞得懂呢?
更让我瞩目的是474页,作者讲到,张爱萍将军在77岁高龄登上了硝烟弥漫的云南老山前线(据说老山现在已经划给了越南),在视察“回京后,他向中央建议,停止作战行动,撤除轮战部队。延续了8年的战事,戛然而止。”
作者没有观点,只讲述事实,而且是简约、智慧地讲述,可作为一个越战的老兵,却豁然开朗。那场战争尽管弥漫着30余年的浓厚迷雾,我却看清了战争画卷上的每一个舞台,包括幕后的推手、导演……
我要说什么呢?噢,应该大家说什么。其实,我要说的,都卡在大家嗓子眼里。
尽管我从来就不写诗,却有一首战后的感慨,当时,我悄悄念给伤员听,有人曾感动的落泪,再拿出来吧:
“我们相识吗
为何这般的仇恨 ?
杀死你
杀死我
的瞬间
枪膛里
喷出了
母亲的泪”
这场战争揭秘,实在没有什么意思了,也只有到此结束,我在这里仅仅留下一点儿线索,好让我的女儿,甚至女儿的女儿来完成使命。女儿还小,但我要告诫她的未来,今后玩什么都可以,万万不要玩政治。远离政治,是一种自我完善。
既然战争没有什么意思了,我还是继续北漂联盟的大业吧。
“老狐狸”又看了十几间沿街房,就是价格高了点,需要一百多万,我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也就在这个时候,久违的尤小姐来了,她见到了我,带着一种令人心醉的微笑,悄然亮出了一张信用卡:“我不是来行善的,我是来入股的。”
我感动。
“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她含情脉脉。
?
面对我的疑惑,她莞尔一笑:“到时,我会告诉你的。”
豁上了,为了北漂联盟,我甘愿……
唉,还是生活轻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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