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越战老兵的北漂(续5)
《一个越战伤兵的北漂(揭秘版之三十五)》
那强烈的声波,冲破耳鼓,直取脑神经,瞬间就是一阵撕裂的痛疼。再看周围,半空喷射着一团团火球,黎明的前夜空澎湃着金黄色烟云。这是什么武器?
“要命,‘152’榴加!”
那个负伤的侦察兵也提醒了我,这就是威力强大的152榴弹加农炮!
难怪有人说炮兵是战争之神呢!
我们这批伤兵被送到了金水河岸畔的师医院。我跟那个侦察兵住进了一个病房。在惨白的汽灯映照下,我才发现,一路上表现不凡的侦察兵竟然跟我年龄差不多,娃娃脸上的茸毛还清晰可见呢。他的胳膊被炮弹炸伤了,不很重。这个病房是一顶军用帐篷,六张床都是鲜毛竹扎制的。里面已经住了四个伤员,都属于中等伤。我们一进来,女护士首先端来了一桶大米稀饭,由此我也想起,从2月16日夜晚出境到现在,也就是20日凌晨,我已经三天三夜没有正儿八经吃饭了,所以,女护士端到眼前的稀饭,犹如落在了干裂的土地上,不会儿,六碗就下肚了,我刚要消灭第七碗稀饭,侦察兵却突然拦住了我:“停!你不要命了!”
护士也咪笑着对我说:“他说得对。稀饭还有很多,但你饥饿过度,一下子补充多,对身体不好。”
侦察兵很当回事地告诉我:“当年美军战俘在吕宋岛被解救,就是补充过度,死了一大批。你要谢谢我噢。”
望着他自得的样子,我心里升腾起几分本能的不服气。这小子,太出彩了,他这么年轻怎么懂得这么多呢?要知道,在步兵连里,我可是响当当的军师呢,可见,人外有人呀。
我们在师医院住下了,医生只是给我们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就似乎遗忘了我们。
我感到很窝火,医院怎么能这样呢!那个侦察兵对我说,大家且安毋躁,我去侦察一下。
不多会儿,他回来了,沮丧无比。他告诉我,医院伤兵来得太多了,照顾不过来我们这些中等以下伤员,他找了爸爸的部下,医院才答应,我们病房里每人每天发送一片长效磺胺。
为什么药品这样紧张?他又说,后勤运输跟不上,只能这样凑合了。
甭问,他爸爸一定是个大官,而且从眼神里也看得出来,他想让我追问他爸爸,可我就怪了,偏偏装出漠不关心的样子。急死你吧,让你炫耀!我就是这么个人。所以直到如今,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也不知道他是谁家的公子。
在师医院熬了两天半,也就是2月22日的下午,一群穿白大褂地方女护士涌进了我们病房,其中一个中等个儿,面色潤红的护士来到了我的床前,问道:“你是鼠辈?”
我点了点头。
她微微一笑,拿起了我床边的拐杖,一边扶我,一边说:“从现在起,你就跟我一起了。我们是个旧市人民医院的。我姓王,你就叫我王护士好了。”
我表示愿意服从她的领导。她一听我开口,顿然一脸灿烂,笑道:“山东人吧?咱俩还是老乡呢。我父亲就是青岛的,你就叫我王青岛吧。”
我跟着王青岛走出了病房,觉得有点儿内急,就想独自撑着双拐去厕所,可王青岛却一直扶着我,不想松手。我为难地看着她,而她态度极其坚定。这可怎么好呢?于是我加快脚步,想甩掉她,在一片小树林旁,她不动声色地说:“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我们当护士的,见多了。来吧,就近解决。”
我拗不过她,只好当着她的面松开了病号服。再看,一个女护士对着一个伤员,都在顺从地方便。
更难为人的事还在后头。我们上了一辆军用卡车,尽管底下垫上了河沙,可云南那要命的山路,行驶起来依然颠簸得厉害,我的伤口伴随着颠簸,钻心地疼。在身边服侍我的王青岛发觉了,一把将我揽到了怀里,非让我靠在她身上不可。你想想,我一个大男人,能好意思吗!于是,我极力挣扎,可我越挣扎她搂得我越近。她的体温、她的柔胸,至今还留在我的记忆里。这是一个多么纯洁、多么高尚的女性呀!战后,我曾寻找过她,由于不知道她的具体名字,就给个旧市人民医院写了一封信,却杳无音信。我退伍后,我又在《深圳青年》《家庭婚姻爱情》《錫都晚报》等报刊写文,呼请社会帮我寻找这位恩人,却都失败了。难道这会成为终生的遗憾吗?
《一个越战伤兵的北漂(揭秘版之三十六)》
到了个旧市医院,总可以接受治疗了吧?可还是不行!
由于前方移交下来的伤员太多,这家地方医院也只能由重到轻,医治伤员。我的手术似乎遥遥无期。
在这期间,我给家里写了一封信,说明了伤情。父亲来电话说,接到了我的信,一家老小欢呼雀跃,热烈庆祝我光荣负伤,这种怪异的心态,只属于前线官兵的家属。那天,母亲高兴,也喝了很多酒,她过去是很少喝酒的。
在等待手术期间,战场上的一幕幕总是闪现在我的眼前,我有一种倾诉的欲望难以压抑,于是提笔给杨得志司令员写了一封信,托王青岛让个旧市军分区转交。在我上交书信的当天下午,个旧市军分区的一个干部来到了我的病房,他首先代表军分区首长感谢我对国防事业的关心,同时告诉我,杨得志司令员因为胃出血已脱离了战场,西线总指挥由张铚秀副司令员接替,我的信也转交给了张铚秀办公室。临走,他还给我留下了一条“大重九”烟。
我在个旧市人民医院等了五天,才轮到手术。下午五时,我上了手术台,接受了局麻后,负责主刀的大夫告诉了我一个不好的消息:我的左脚趾由于感染,得了骨髓炎,需要把炸断的左脚第二关节取掉。我不懂,同意了。取骨头比接骨头简单,我很快就被抬出了手术室。
我被单独安排了病房,只记得里面灰蒙蒙的透着白。麻药很快就失效了,痛疼紧跟着袭来了。才19岁的我,身边没有亲人,只能独自忍受着截取骨趾的伤疼。我是一个忍受力比较强的人,可那天我还是喊叫了几声。就在那天夜晚,王青岛悄然走进了我的病房,她坐在我的身边,轻轻抓起我的一只手,对我说:“疼了,你就喊。我陪你一晚上。”
当着她,我实在不好意思喊叫,可伤口的刺激又驱赶了自己的克制,我禁不住呻吟了起来。这时,王青岛对我说:“真忍不住的时候,你就告诉我,我还有办法。”
到了下半夜,我真的抵不住痛疼了,眼角涌出了一串串泪水。王青岛望着我,神色十分异样,突然,她慢慢解开了身上的隔离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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