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署坤:墨香染润老墙壁
鹤
理性与激情,既表现为一种冲突,又更多地呈现出一种和谐的景象。生活与工作中,他充满了艺术的灵感和诗人的激情。他的书法根植于正气凛然的颜书,又幼承庭训,在青少年时代就能够把笔稿书,其书笔法严谨,气息生动,取法王铎、董其昌、米南宫,并上溯到“二王”法帖,师其神似,又稍加己意,能在传统的基础上推陈出新。他习惯于用艺术的眼光看待生活、看待工作,所以在暂别白日的喧嚣后,一旦秉笔濡墨,就能够很快进入书写的状态,物我皆忘,返虚入浑。从作品中能明显地体会到他情绪的律动、个性的张扬,通过淋漓的笔墨而直抒胸臆,理性是他创作的潜在,而激情则是其创作中的表现。
何署坤的书法大气磅礴、气韵生动,他作书常常满怀激情,以酣畅的笔墨抒发“人间浩浩乎直上云天”的正气,寄托着作者激浊扬清的渴望,也体现了作者浪漫诗人的胸怀。何署坤在题为“常德抗战50周年祭”的诗中以饱满的豪情写道:“恨未生时共存亡,雄魂八千赴国殇。至今不息清明雨,争入洞庭催大江。”他的书法如同这首诗,雄浑遒劲,张力弥满,豪气干云,具有极强的感染力。
何署坤作书,绝不拘泥于一笔一画、一字一句的得失,他讲究势、形、章法和结体等技巧,但又绝不盲从,其目的是要在这些规范中,传达一种感触、一种情绪。
他还重视技巧和法度的锤炼,又挣脱和超越这些规范,可以说,他带有实验意义的创新是建立在对节奏和线条高超控制的基础上。他的行书,体现了行云流水般的艺术境界,线条运行中的徐迟疾缓,字构之间的平衡得当,空间布排的疏密丰实,都透露出他控制局面的娴熟技巧。
在何署坤看来,书法与其他各种艺术形式相通之处甚多,但主要是给人情感愉悦、审美享受;比较而言,书法与绘画相近,所谓书画同源。西洋画焦点透视,重色块,中国画散点透视,重线条,书法作品以点画示人,讲究结字和墨色,实际上是线条和色块的结合。何署坤在解放军艺术学院学习时,画家靳尚谊在课堂上转述过他的恩师徐悲鸿教导的绘画八字要诀:“宁脏勿净、宁方勿圆。”何署坤认为,书法亦适宜此8个字,刻意求工的书画作品匠气十足,令人生厌。
因此,他的书法创作是在法度中求变化,在变化中求技巧,用笔不拘泥于所谓的中锋、侧锋,而是极尽笔锋的变化,如果说毛泽东主席是小笔写大字,他则是大笔写小字,长毫写正楷,“唯笔软则奇怪生焉”,唯创造丰富的线条之美。他追求的不是古意盎然,而是意气风发,不是以摹古为目的,而是将古化今,以时代特征与个人气质的契合作为个人创作的归属。
铁道兵是中国各军、兵种中非常特殊的一支部队。据何署坤介绍,成昆铁路是以每公里一名铁道兵年轻的生命为代价修建起来的。10多年的铁道兵生涯在何署坤的人生历程中写下了浓重的一笔,也影响并体现在他的书法作品中。他的书法在深沉中体现出一种正大气象,一种时代的阳刚之气。以淋漓自然的笔墨为表现,用笔雄健恣肆,大气磅礴,展示着一种明朗的情调和健康的创作心态,表现出一种阳刚大度之美,犹如沐海而出朝阳,使人愉悦,使人开朗。同时,对中国古典文化的热爱与学习,又使何署坤身上充满着浓烈的士大夫情怀和意趣。他注重内在的精神把握,崇尚高迈俊逸的精神风格、洒脱清远的精神气度。因此,其书法艺术又呈现出内敛、含蓄、蕴藉的一面,寓俊宕之骨于清逸之气,表现出一种轻灵飘渺、闲雅舒展的意境。
但军人气质与士大夫气质的体现与相互融合,并不是他在作书时刻意所为。何署坤认为,书法不全是练出来的,书法艺术的核心在于个人学识、修养和境界。他追求的是一种不自觉的、自由的、博大的、似理性而又非理性的境界,犹如浩浩荡荡的江水上的一叶小舟,随波飘荡。这种飘荡不是泛滥的,而是以个人的修养为束缚,“书者,散也。欲书先散怀抱,任情恣性,然后书之”,这种飘荡是个人精神的一种解放与自由,而这种自由,正是艺术创作的最高境界。
何署坤的艺术创作涉猎广泛,小说、戏剧、散文、诗歌、摄影等广为人知,作品曾获得过曹禺文学奖、中宣部组织的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由他创作剧本并担任艺术总监的电影在国际、国内多次获奖,他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一级作家,同时也是大学的兼职教授。他对美学也有较深的研究,他编著的《军人实用美学》开创了中国军事美学新天地。相对而言,书法在他个人众多的艺术创作中更多地处在一种自我愉悦、自我欣赏的状态中,但恰恰这种不以名利追求为目的、以个人意趣表达为皈依的创作,加上深厚渊博的学识和高尚超越的修养,成就了他的书法艺术。
何署坤是一个奇妙的人,他是一个不可救药的乐天派,一个嫉恶如仇的爱国者,一个知识渊博的学者,一个吟风弄月的士大夫,一个在战友墓前嚎啕的祭奠者,一个修筑铁路的士兵,一个把守国门的海关关员,一个小说家,一个散文家,一个剧作家,一个书法家,但这并不足以道出他的全部,他的书法尚未广为人知,但他对着长江写字,他本身也会成为中国书法史上的一条河、一条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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