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的“协会批评”何以发声

    在学院批评、媒体批评、协会批评三类当代文学批评中——

    “协会批评”何以发声（藝文观察）

    文学批评（漫画）   曹一

    谈到当下的文学批评，一般人只晓得有学院批评和媒体批评，却不知还有另外一种批评的存在，那就是协会批评。学院批评是教授学者们的批评，学理性强，受到格外的尊重。媒体批评以即时和尖锐为特点。协会批评则是职业批评，是作家协会系统发出的声音。如果说学院批评主要是文学史的批评，媒体批评主要是即时的批评，协会批评则主要是对新出现的作品以及创作态势和走向的批评。

    在中国，作家协会是一个具有规模的文学机构，对文学的现实发展实际上承担着一定责任。在学院批评和媒体批评还未出现时，协会批评甚至起着主导作用，想一想光年、冯牧、唐挚等评论家在新时期初期对于文学创作产生的影响，就可以看出这种批评的力量曾经是相当大的。

    目标　通过评论引导创作

    作家协会对创作的引导主要通过文学评论的方式实现，而不是行政方式。当文学创作出现热点问题时，总要有人出面组织，才容易引发讨论，引起重视，作协则比较合适担当这个角色。譬如，目前国内出现了“长篇创作热”，但数量的增长和质量的提升还不够平衡，经过调查研究，协会认为除一些作家的创作心态偏于浮躁外，文学观念、艺术观念方面存在的问题也成为进一步提高创作质量的障碍。基于这种认识，创研部门召开了全国范围的“长篇小说艺术问题研讨会”，以期引起作家们的注意。可以说，这正是协会批评的资源优势使然。

    在中国，协会批评是实际上的业内批评，拥有自己的基本队伍。中国作家协会及各省（区、市）作家协会都设有创作研究部等机构，以评论家为主体组成。作家协会还办有《文艺报》、《中国作家网》、《当代作家评论》、《南方文坛》、《当代文坛》、《小说评论》、《文学自由谈》等专业评论理论报刊和网站，作家协会主办的刊物上也辟有评论栏目，这些报刊的编辑们也会发表评论文章。从事创作的作家们也发表一定数量的评论文字，而这些文字往往颇有分量。所有这些评论力量构成了协会批评的主体。

    协会掌握有学院和媒体不具备的一些资源优势和组织优势。首先，由各级作协召开的作家和作品研讨会，体现出作协的价值判断，历来为多数作家所重视，对作家创作产生着直接和重要的影响。通过研讨会，组织评论家们阅读最近出版和发表的作品并给予评价，在此基础上向社会推介，成为文学生产流通的重要环节。在这类研讨中，从来不乏学院批评和媒体批评的人士参加，具有相对广泛的代表性；其二，作协系统的创作研究、创作联络、出版社、期刊社、报社、网站等单位部门与作家保持联系，有些创作直接纳入作协的创作计划，因而掌握大量创作信息；其三，作协创研部门专门研究当前最新文学创作状况，并对各门类创作进行分别研究，这种研究具有前沿性，功用独特。

    优势  通过评奖树立标尺

    作家协会影响当代文学评论的方式是多方面的，远不止召开研讨会或者发表文章。它还通过组织评奖、评选、培养评论家，积极发挥协会批评的作用。

    至今，在纯文学范畴里，对创作影响巨大的还是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少数民族骏马奖以及庄重文文学奖等奖项——这些评选都由协会组织，某种程度上渗透着协会批评的价值尺度。而协会批评属于专业批评，不大受舆论左右，有自己相对独立的品格。这种建立在专业批评基础上的评奖，对创作在题材、主题甚至风格等方面潜移默化的影响不言而喻。

    此外，作家协会明确实施培养评论家的计划，培养出不少人才。比如鲁迅文学院近年来就多次举办文学理论评论家高级研讨班，学员是各地中青年评论家，享受免费入学等待遇。比如自上世纪90年代初以来，中国作协组织编选“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就旨在帮助青年作家和评论家出版第一本书，至今已做了16年，凡受到此项目支持的评论家，几乎都成长为今日评论界的代表人物。中国作协主办的全国性文学奖项，大都设有理论评论奖；作协重点作品出版扶持项目的每年评选中，总有几十个理论家评论家提出的项目入选——积累下来，被扶持者甚众。

    短板  学理与锋芒不足

    协会批评最大的特点是密切结合创作实际，不读作品不说话，从作品出发发表议论。由于作品读得多，评论者一般能够掌握一个门类以上创作的状况。加之熟悉作家，也能够大致掌握重要作家的创作发展脉络和新作家的成长轨迹，不过协会批评多是圈内的研讨，熟悉作家也带来问题，就是难免好话说得多。

    与其他批评相比，协会批评重在文体批评。由于评论者能够从总体上把握某一门类的创作，其批评就善于将个别作品放在创作的大格局上加以评价。从风格上来说，协会批评经常温和中庸，尤难见到全盘否定式的论说，这当然与它所处的位置有关，也与评论家们对当代文学乐观其成的态度有关。此外，在批评方法上，协会批评兼容并蓄，少有“六经注我”式的架构，呈现出更实用的态度。

    与学院批评相比较，协会批评的学术理论基础建树不够；与媒体批评相比，则缺乏尖锐直率的锋芒。

    协会批评必须与学院批评、媒体批评等相辅相成，才能形成健康的批评生态。协会批评也正在逐步与现代媒体传播联姻，积极介入新兴媒体，适应现代传播方式。可以说，协会批评是一个开放和发展着的概念。   人民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