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从书法篆刻展览中、书法专业报刊上,通过书法篆刻作品,我与庆华君可谓神交已久。但真正见面,是在杭州召开的西泠印社九十五周年会议上。 庆华君出生并游艺于上海。这座人文荟萃的都市,为他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同时也对他的审美思想和艺术创造发生着素丝初染式的作用。上海印坛人才济济,庆华君所以能于此间异军突起,其印作所以能格外引人注目,究其原因,虽然得益于对浙沪篆刻的汲取,更重要的是在于对地域风气的解脱。阮元在《南北书派论》中说:“南派乃江左风流,疏放妍妙……北派则是中原古法,拘谨拙陋。”此论有绝对化之嫌,但其中蛛丝马迹,也可寻绎。就印风而言,许多上海作品有绮丽华滋之美,但庆华君能别开生面。看他所刻的佛像造型,比当年刻肖形印的高手来楚生的作品造型上更加简约、线条上更加厚重朴拙,细细品味,厚重之中别有一番润和。他变南人之绮丽为稚拙厚重,存南人之华滋润泽而不蹈北人粗疏之弊,得浑厚华滋之美;其作望之若犷,即之则温,合南北之妙为一体,故能脱颖于上海印坛之中,特立于上海印坛之外。
庆华君的篆刻,努力在追求每一方印都能夺人眼目。红白对比、方圆呼应中表现着匠心营造,每每从全印的审美大效果着眼,但品读之间,感觉其篆法结构、用刀轻重缓急等对细节的刻画皆能入微,又作出若不经意的样子;一方面求第一印象印面大效果夺人耳目,一方面求细细品读中的耐人寻味。但此二者之间也有矛盾:求大效果对审美的冲击力,必在印面表现形式上用功,这样使作品具有现代感;求意味隽永,必深入古典,求以汉式的典型的那种舒和自然和文人雅意。庆华君在沿着古典美与现代美之间的一条钢丝走,表演着体现“合于桑林之舞”节奏的技巧。 庆华君之作,貌似写意而实精微,求天然而实具匠心,貌浑厚而意润和,貌通俗而意高雅,形式现代而内蕴古典,合此诸多矛盾成一统,是作者手段。而作者具有此种手段,当缘于其学与识、其气质与经历。他早在一九八三年就获了全国篆刻大奖,是印龄较长的年轻印人;列韩天衡先生门墙,可谓名师出高徒;曾就读中国美术学院书法篆刻专业,得诸多时贤亲授;他能书、能画、能文章,使其印中平添了书意、画意、文气……种种经历,全面修养,造就了他宽厚的基础。庆华君眉宇谈吐间有一种锐气,这种锐气可以体味而不可言状,发乎胸臆而融之于印表,基础之宽厚与气质之锐发,造就了他的篆刻艺术。况庆华君正值英华之年,前途当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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