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明诠:独立苍茫自咏诗
- 作者:傅晓燕 来源:中国名网 发布时间:2011-02-18
于明诠,别署于明泉、于是乎等,1963年生,山东乐陵人。系中国书协教育委员会委员,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书法院副研究员,山东书协副主席,沧浪书社社员。供职于山东艺术学院美术学院,任书法工作室主任、硕士生导师、副教授。
出版有《是与不是之间——书法传统的文化演绎与当代述说》、《常有梦斋初集》、《当代著名青年书法十家精品集·于明诠卷》、《中国书法经典名家讲座——墓志十讲》、《历代书艺珍赏·金农》等论著、作品集多种。
骑白马的不一定就是王子,很多时候迎面走来的却是那个胖和尚,能以诗歌俘获心灵的也不一定非得徐志摩、舒婷。品过于明诠先生的《梦雨的日子》、《八大山人》、《敦煌》,就会恍然发现他不仅是一位造诣深厚的书家,还是一位地道文人。于是乎,我们迫切地想要了解他。
记者:于老师,您别署为“于是乎”这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于明诠:这是我以前经常发表诗歌用的一个笔名。我在上大学的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文学青年,痴迷于诗歌和小说创作。上世纪80年代,那好像就是个文学的时代,伤痕文学、意识流、朦胧诗、电影蒙太奇等,对青年人都是很新鲜刺激的享受与诱惑。我那时候对政治专业没有兴趣,却喜欢和中文系的一帮“酸诗人”鬼混,天天北岛顾城波德莱尔爱略特什么的挂在嘴边儿上。我写诗就是受他们的影响,但是我写的那些长短句的所谓诗,一点也不前卫,与他们比甚至很保守、很“传统”,我知道自己形式上虽然有点新,其实骨子里更喜欢宋元人的那种意味。
记者:可以说那时候书法不是您的“强项”,什么时候您最终“皈依”书法了呢?
于明诠:上学期间虽然也临帖,但不过是比着葫芦画瓢描摹而已,喜欢漂亮潇洒一路的。1989年参加了德州地区举办的第一届书法展,而且全票得了一等奖,评委主任邹振亚先生还误以为我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先生。 全国第四届书展时,我去看了一些中青年书家的作品,触动很大,感觉自己以前写的字都不对,虽然也获奖,不过是临摹古人的皮相,根本不懂点画线条的质量内涵、生命情感是什么,从那后,我开始思考书法和写字为什么不是一回事,真正“皈依”也应该是从那时开始的。
诗歌是青春的道具,说起来挺残酷的,我想只要生活的风景里那点诗意还在,心底的“诗”就不会死。现在好像人们都没有闲心读诗,这写诗不妨把“语词”换成书法的“点画”。
记者:您的诗歌语言敏感、情感细腻,与您的书法有哪些相似之处?
于明诠:这两种起码的审美追求应该是一样的。我认为从技术角度说,情感细腻是一切艺术形式的最基本的品质。从这个角度看,艺术从来都没有绝对的粗狂,粗狂的艺术风格最终还是要通过细腻的细节去塑造。但遗憾的是,总有很多人仅仅看到二王、赵、董的“细”,却看不到金农、八大、于右任的“细”。
记者:您对金农有很高的评价,您如何理解他的艺术?
于明诠:“八怪”中被誉为“三朝老民大布衣”的金农无疑是最具魅力的一位,这是一位天才诗人,他的《冬心先生集》即使放在整个清代诗坛也堪称佼佼者。而其书法从笔法、结体、章法及书写工具材料各方面,金农都表现出了不随人后、耻与人同的非凡胆识与勇气。他对传统的理解,从来不拘于表面皮相,而是深入内里直取精神与本质。他毫不理会那些“正统派”的嘲讽与指斥,义无反顾一意孤行。这不仅表现了一位天才艺术家非凡卓越的气魄与胆识,也充分证明他不愧为书法史上第一位妙翻古法灵采独标的碑派成功典范。
记者:现在说学古人,学书法,学传统,还都仅仅停留在手上功夫,很少有人能真正用心去解读。
于明诠:对,书法的根本在“心”里,传统的根本也在“心”里,面对历代的经典碑帖,欣赏点画,只有看到会心处,方能享受到艺术的三昧,我们说与古人相消息,靠什么?只能靠“心”。书法的传统是一条活水,流经周金秦篆汉隶魏碑,也流经二王颜柳苏黄米蔡,还流经颠张醉素傅山王铎,因此谈书法传统不能将其等同于他们的具体字形,字形体现的是书法的特殊性而不是共性。认为靠近了古人的字形就是靠近了传统,是很弱智、很浅薄的结论。
记者:也就是说把“经典”当做“传统”或者混为一谈都是不正确的。
于明诠:如果把二王、《兰亭序》等同于传统,作为评判传统与否的标准,那么《祭侄稿》就是“不传统的”。如果用前代人所创作的经典样式作为传统的标准去衡量后代人的经典作品,同样,后代的经典作品也是“不传统的”。这不是很荒谬吗?对于经典,我们应该把它看做是行走攀登的“手杖”!但今天,对这条“手杖”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与做法,一种人用来攀登行路,而另一种人却只是喜欢搞“收藏”,用来显摆。
记者:再说说您的字吧,不少人觉得您的字“造作”,恕我这样直白。
于明诠:呵呵,也许大家对比如“造作”、“自然”之类的说法永远也难统一罢。我觉得艺术创作就和演员表演一样,演到最高境界就是不像演戏,没有表演的痕迹,一点也不做作。但那是怎么来的呢?还是演出来的。“演”到不像“演”的状态就是“演”的境界,同样“造作”到不像“造作”的状态就是“造作”的境界。 “是”与“不是”之间,也是一种对书法传统的文化寻绎与诉说。再者,“少见”也必然“多怪”,许多人对书法的了解不过就是二王苏米颜柳欧赵而已,偶尔看见龙门二十品也许免不了就会大惊小怪的。
长期以来,书法、诗歌、绘画、京剧都是我的业余爱好,虽然是业余,但对于今天的我来说,尤其书法,却占用了我绝大部分的时间与精力。京剧不说,我绘画与诗歌的风格样式也都是很古典的那一类,通俗点的说法就是“挺传统的”,至于我对书法的理解与探求也自然属于这样一类的风格,这大概缘于我个人的偏好,我坚信,真正融入传统的深刻程度与创作的高度总是会一致的。
记者:现在比较流行“雅俗共赏”这个词,您怎么看?
于明诠:这个问题,举例回答吧。你喜欢《红楼梦》,我喜欢《西游记》里的孙悟空,那好,把孙悟空拽进《红楼梦》让他客串贾宝玉!哈哈哈哈哈……
记者:明天的您会走向何方呢?
于明诠:这个问题我偶尔也想过,但是这是一个自己永远也想不清楚的问题,所以我没法告诉你,但最终我还是一定会告诉你的,不是用语言,而是用我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