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家富,陕西省汉阴县太平村一位58岁的农民,他亲历了“大锅饭”、分田到户、取消农业税、新农村建设等重大历史事件。自1976年3月,他每天坚持写日记。30多本厚厚的日记,记录了农民的苦辣与酸甜,记述了农业的曲折与跨越,记载了农村的凋敝与繁荣。
- 我们三下秦巴山区,与李家富畅谈,与太平村对话,试图循迹中国农村发展的昨天、今天和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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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饥饿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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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求神吃饱饭”到“分田奔小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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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摘抄]1978年5月9日,李家富成亲后与父母分家,他在日记中列举了分家清单:“大米8斤,猪油1斤,菜油1斤,盐1斤,锄头2把,碗4个等等,另分得债务233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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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阴有个太平村,穷在山腰少人问,劳力日值六分钱,半数人家短油盐。”李家富记录说:当年“村民用土坯搭起老爷庙,跪求神灵降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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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承包后,李家富记下村民的惊喜:“地还是那些地,人还是那些人,但不知道咋冒出那么多粮食。家庭联产承包制成了农民的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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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手记]记者25年前曾辗转山路采访过这个村12队,至今对村民郭长荣的“家境”记忆犹新:一口裂缝的铁锅,两只碗,一口空着的旧木箱,一把锄头,两根扁担,一床破烂棉套。吃的东西除了一堆土豆外没有一粒粮食。家中半岁的孩子张着嘴哭,却没有力气发声。那一刻,记者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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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盛夏,记者再访太平村,已难寻“老爷庙”踪影。这里家家“食有肉、粮满囤”,一派喜人景象:有的忙着种大棚蔬菜、有的搞规模养牛养猪、有的正在轰鸣的工厂车间加工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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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村是中国从温饱到小康的一个缩影。从1983年人均口粮48公斤到今天约250公斤,“吃饭”不再是太平村的“问题”。中国由“饥饿的国度”到粮食自给有余的“模范生”,其背景正是完成了从“大锅饭”到“大包干”的制度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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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皇粮国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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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农民负担”到“农民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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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摘抄]2002年7月,李家富特意在日记本扉页记下农村税费改革给太平村带来的实惠:“2001年全村人均负担减少21.81元,降幅34.37%。”三年后,农业税全免,李家富称之为“开天辟地头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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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底,李家富记下太平村的“新家底”:“农民人均年收入4000元。而这一数据在改革开放之初仅有几十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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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手记]以2006年全国取消农业税为起点,为工业化和城市化提供积累的“农民负担”成为历史名词,代之而起的是反哺农村的“农民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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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民郭长荣家坐定,他从里屋抱出一摞“小本本”——这是种粮补贴直通卡,这是低保证,这是合作医疗证。因为家庭变故、疾病缠身,郭长荣仍是太平村为数不多的贫困户,当地政府为他提供了基本保障,衣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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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阅2005年以来李家富的“日记”,关于老人赡养的纠纷不断增多,甚至发生过喝药自杀等事件。太平村人口3000余人,其中60岁以上老人有600余人,占比接近20%。村里虽有一个敬老院,但只能安置10多个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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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农村养老问题,是这几年来我的一块心病,中央要给农民上养老险的决策,真是一场透地的‘及时雨’!”李家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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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行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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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传统村落到社会主义新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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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摘抄]李家富早年在青岛服役时最愁探亲。他在日记中追记了1975年11月的探亲经历:“回趟家至少6次转车,到了汉阴,最后还要步行10多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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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动新农村建设后,李家富记录上级给太平村的支持越来越多。“仅2002年各级财政对太平村扶持资金就有37.4万元,其中村水库维修支持12万元,人饮工程20万元,扶贫搬迁3.4万元,土地复垦2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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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手记]在秦巴山区,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民到县城缴公粮和“任务猪”,全靠肩扛人抬。如今,太平村的泥巴路修成了水泥路,而且直通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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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走在太平村的水泥大道上,一连串的“公共服务”项目映入眼帘:挂着“新农合”牌子的卫生室、提供义务教育的村小学、城里下乡的连锁超市、“老有所养”的敬老院——社会主义新农村的雏形已然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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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干部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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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遗忘的角落”到下乡“亲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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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摘抄]“穷在闹市无人问”。1984年前,离县城仅十多里的太平村12队,很难见到县领导影子。1982年农历正月初二,县委书记曾带着女儿来这里转了一圈。遗憾的是,他仅止于对女儿进行“忆苦思甜”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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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因原任村委会出纳贪污,上级批准李家富接任,当天他在日记中感叹:“太平出纳赵仁义,任职三年创奇迹。查账短款三千五,收入少记一万一。”干部财务不清、作风不正,已成为农村干群冲突的主要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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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李家富的“日记”对干部作风更加关注,仅记录到太平村调研的省级领导就有3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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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手记]改革开放之初,穷困交迫的太平村12队不惜花钱请人代笔向县乡报告,但没有回音。为此,村民编顺口溜批评干部作风:“蹲在机关甩大袖(打扑克),下到基层瞎忽悠,富户人家喝喝酒,飘飘然然枕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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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访太平村,政府早已将农民搬迁下山,每家分配了安置房和承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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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群众的眼睛越来越亮,干部只有自身干净,不断提高服务水平,才能得到群众拥护。”李家富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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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富,陕西省汉阴县太平村一位58岁的农民,自1976年3月起坚持每天写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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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多本厚厚的日记,记录了农民的苦辣与酸甜,记述了农业的曲折与跨越,记载了农村的凋敝与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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