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堂兄“大跃进”中南海告状记
文涧泉告状单身赴京城,无奈新华门的警卫不认识这乡下老头,被挡驾几月之久,幸好毛泽东的小车从此经过……
上文提到了文涧泉,想坐飞机,主席不让安排,想做袍子,主席不给新的,好不泄气。但这并不是说毛泽东不喜欢他或有什么成见,恰恰相反。因为毛泽东的待客原则是亲者严,疏者宽。而文涧泉是属“严”这类客人的,因为他是毛泽东的亲戚。小时候是在一起滚爬摔打长大的。
毛泽东的母亲叫文素勤,是棠佳阁文绵薰的满女。毛泽东的大舅舅文玉瑞,生有三子:长子文谷香,次子文涧泉,三子文梅清。二舅舅文玉钦,亦生有三子:长子文沣香,次子文运昌,三子文南松。毛泽东出世后,母亲文七妹鉴于前面两个儿子均已夭折,便将毛泽东放在棠佳阁外祖母家带。外祖母把毛泽东看得特别贵重,她认为毛泽东命好八字大,非要寄拜干爹干娘才能养育成人,于是,让其认拜舅舅文玉瑞为干爹。文玉瑞将毛泽东与自己的子侄并列,排行为第23。其舅母也将毛泽东视若己出,十分疼爱。这样,少年毛泽东基本上是与文涧泉兄弟们一起长大的,自然感情十分深厚,情同手足。
文涧泉出生于1881年,大毛泽东12岁。少时,由于家贫,只读过两年书,即在家务农。1927年,毛泽东在韶山考察农民运动,也去棠佳阁外婆家开过座谈会。文涧泉深受其影响,也参加了农民运动。尔后,毛泽东为了中国革命,东奔西走,文涧泉与他失去了联系。但文涧泉一直同情和支持革命,佩服毛泽东的宏大抱负。
1949年,毛泽东在北京天安门城楼宣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听到23弟毛泽东当上了国家主席,文涧泉兄弟喜不自禁。1950年1月16日,文涧泉即给毛泽东写信,以取得联系。5月7日,毛泽东给文涧泉复信。刚收到毛泽东的来信,5月15日,又接到毛泽东的来电,要求他和文运昌进京相会。这样,文涧泉在表兄弟中,是第一批到主席家作客的人。他曾先后7次上京与毛泽东相见,并6次与毛泽东合影。
不过有一次与毛泽东的相见,文涧泉算是吃尽了苦头。
那是1959年的事,但话题还得从“大跃进”运动扯起。1958年,党中央提出了“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总路线。这条“总路线”无疑有它的积极作用,但是,“总路线”忽视了经济发展的客观规律,片面强调了人的主观能动作用,片面强调了生产发展的速度。为了追求“高速度”、“大飞跃”,各种高指标、瞎指挥、浮夸风等“左”倾错误严重泛滥起来。
韶山自然也不可能例外。
当时,在水稻的栽培和管理上,一些人不顾客观事实和效果,要求地翻三尺。为了追求“高产”,插秧要插三六寸,甚至三四寸。还说这是“科学种田”,不接受这种安排的,就是不听党的话,就是反对“大跃进”运动,就是反对新成立的人民公社,也就是反党,反对毛主席。
文涧泉自认为是听党的话的,可他接受不了这一种种田经。这位几十年来一直在田间耕作,并摸索了丰富的经验的老农,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种方法会“科学”到那里去。在一些公共的场合,他以一个老农的经验,发表了不同的看法。他认为水稻可以密植,但只有合理密植才会增产:“正像一个家庭,就是那么一缸子米,儿女多了就吃不饱。水秧也是一样,太密了,禾蔸子争肥,争水,争阳光,又不好除草,怎么可能增产呢?”
文涧泉的话,显然不符合新的精神,他的观点被贬为“经验主义”并受到批判。而且文涧泉因此戴上了“保守”、“落后”的帽子。
文涧泉哪里受得了这口气。问我表弟去,到底是他毛泽东让这么搞的,还是下头人这么搞的,不相信问不出个水落石出。
文涧泉踏上了去北京的道路,那是1959年的年初。
这确实是需要点“干劲”的,虽然他的背后有毛泽东为他作靠,但进京上路,至少盘缠差旅费先要自己筹集吧。
文涧泉好不容易来到了北京,住在一家招待所里。当然,他住招待所是不成问题的。说一声是“毛主席的亲戚”,比什么介绍信都灵。可要见主席就难了,因为他这次来京毛泽东并没有约他,也不知道他来了。至于新华门那些站岗的战士,可不是凭了一句“我是毛主席的亲戚”就能放行的。所以每次去中南海,都在新华门便被挡了驾。
文涧泉这个气呵,真是无处发泄。
如果他不是个农民,如果他有一份像样的固定的收入,或许他可以心安理得地这么等下去。
可是,他家里还有农事要做,还有猪要喂,还有小孙子要人招扶,他等一天,如同在针毡上坐一天。
不行,这样老去新华门求卫兵可不行。于是他便学着打电话,人进不了门,声音总进得门,电那个玩意总进得门,那是谁也挡不了的。文涧泉终于拨通了中南海的电话,对方回答:“主席在外视察,不在家。”
这可让文涧泉落在冰窖里了。在外视察,该猴年马月才能回来呀?算了吧,还是回去吧。可文涧泉又是个犟性子,就这么回去,连主席面都没见着,还不让人笑话?不行还是要等,一定要等到他回来了,把情况反映给他听,让他批评瞎指挥了才能回去。
就这么等呵等,一等半年就过去了。
招待所里有一份《人民日报》,因为找人不着,只读了一两年书的文涧泉也去看看报,一个个字“捉”了去认。有一天,在这份报纸上他看到了一个报道,说是毛泽东主席在北京会见了一位外宾。
文涧泉立即跳了起来:“好呀,他原来在北京!”
文涧泉急匆匆地下楼,忽匆匆地上路,急匆匆地来到新华门前。
可卫兵并不急。上来一个敬礼,便给挡住了。
“我要见毛主席,他是我表弟。”文涧泉希望能说服卫兵。
卫兵风纪扣得严严实实,站着一动不动,像两道“门神”。文涧泉无计可施。但今天既来了,又晓得毛泽东在北京,我就坐到这里等,一直等到他出来见面为止,他总不至于不出门也不进门吧?
文涧泉这么想着,便一屁股坐在大门口边上。
这世界上的事情也真巧了,他没等多久,只见一辆轿车从里面开了出来,而这辆轿车正是毛泽东乘坐的。毛泽东出门时,又偏偏往大门两边看了一眼,便看见了文涧泉。
如果我们的读者中有数学家,不知这种事的概率有多大。
毛泽东立即让停车,走下车来把文涧泉接了上去,并掉过车头,往丰泽园菊香书屋开去。
刚坐定,毛泽东热情地问文涧泉:“十一哥,你来了多久了?”
文涧泉没好气地:“来了几个月了!”
毛泽东见来头有点不对,关切地问:“住在哪里?”
文涧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人还冒死,摊了门板(意思是说睡门板,这是乡下气话)。”
毛泽东不知道十一哥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连忙追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月的苦熬苦等,几个月的冷遇求人,文涧泉正要找人倾吐发泄。毛泽东这一问,不禁眼眶都红了。喝了口茶后,才将来京后如何找不到人,如何住最差的旅店,如何进不了中南海
的大门等等等等,尽数地倾倒了出来。
毛泽东听了好半天,最后才“嘘”了一口气,带点息事消气的口气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住宿差,好,马上给你换个地方。”
文涧泉还没有醒过气来,没有作声。
“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毛泽东又问。
“住北昌路保兰街招待所。”
毛泽东让秘书办理去了。
好半天,文涧泉才对毛泽东说:“我这次来的目的,是要解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毛泽东认真听着。刚才文涧泉这么大的火气,他一点也没有往心里去。他了解表哥,肯定这次来北京是有因由的。
“我认为,政府的政策不行。”文涧泉一幅告状的严肃劲儿。“种田搞密植,我不反对,但要合理密植,如今搞什么四六寸,四四寸,甚至板板寸,我作了一辈子的田,还冒看到如今如么个密法。下面有人说,这是你让搞的,我不信,如果是你让搞的,你这样搞就错了;如果不是你让搞的,你就要纠正,不能再这么搞了。”
毛泽东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点头。毛泽东就喜欢乡下客人能提点实实在在的意见。
“我文涧泉也不是要摆狠,但是我就是不同意这么个密法。这下好了,政府有人说我是保守派,是‘经验主义’,还要组织批判我,我就是来告状的,让你也评评理看。”
毛泽东仍是认真地听着,一言不发,心里显得有些沉重。
“说我‘保守’我就保守,作田这种事是耍不得花架子的,到时候是要遭报应的。至于说我是保守派,我怕什么?我人虽然老了,但还可以看水,还可以扯秧,但这么密植,是要减产的。”
文涧泉一气说到这里,这才注意看了看毛泽东的反应。见毛泽东听得非常认真,便接着把最后几句“厉害”的话端了出来:
“我来北京已经这么久了,但还要住下去,要等到政府改变了态度,等我的孙子写信来了,我才回去!”
毛泽东知道文涧泉心直口快的脾气,也知道他一辈子种田的经历和那来自实践中的经验。他对密植问题的意见是正确的。毛泽东从他自己的性格出发,佩服表哥的这种倔劲,能理解他的这腔怨气。毛泽东见文涧泉的话都说完了,便好言地对他作了劝说,以让他先平平心中的怨火。
“密植的问题,我会过问的,你的意见是对的,合理密植才是科学的态度。”毛泽东肯定了文涧泉的意见,接着说:“你前段在北京没住好,再好好地住几天好不好?”
毛泽东这一说,文涧泉的火气消了一大半。晚上,他没回那招待所里“摊门板”,而是被秘书安排在北京饭店。北京饭店的设施和服务都是一流的,文涧泉住了几天,火气全消了。
那天,他来到菊香书屋,对毛泽东说:“我打算回去了,来北京也太久了。”
毛泽东知道他火气已经全消了,便开玩笑说:“怎么孙子写信来了?”
文涧泉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没写信来要是政府的态度还没改怎么办呢?”毛泽东情绪很好,继续打趣道。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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