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千晚年泼墨《长江万里图》
这幅《长江万里图》为绢本,高半公尺余,长达二十公尺画幅的表现形式为传统之中国手卷。分十段分别绘出岷江、嘉陵江、宜昌、武汉、鄱阳湖、黄山、南京、镇江、吴淞口等十处江山胜景,可独立成图,又可贯连,在他的这幅长卷中,以四川省为起笔,开卷是都江堰的铁索桥,接着,长江奔流而下,越三峡,过江陵,纳百川,最后投入大海的怀抱。此长卷近二十米,画面布局宏大,气脉流贯,繁复变化却又浑然天成,显示了画家深厚的功力,也表现了画家气吞山河的胸怀与气度。在技法上,这是一幅泼墨泼彩画、他既采用了传统山水画的破墨、积墨、泼墨等技法,又融会了西方绘画的泼彩法,形成了“泼写兼施、色墨交融”的风格,这也正是大千晚年的主要画风,具有强烈的个性,豪迈奔放、雄浑苍茫,展卷之下令人叹为观止。上世纪的1968年,张大千完成了《长江万里图》,其后在台北国立历史博物馆专题展出,引起了轰动,慕名前来参观的市民学生和各界人士络绎不绝,人们对这幅巨画称赞不已,更有很多从祖国大陆来到台湾的同胞观画时生发出家乡之思,几至泪眼婆娑。这就是大千画作的深厚艺术感染力。人们还对署名“林寄华”为大千的《长江万里图》题写的十首律诗大表称赞,认为诗写得好,平朴、自然,不加雕饰,苍凉沉郁,尽得诗圣杜甫及黄仲则、纳兰性德等古代名家之精髓,亦可见张大千请林寄华题诗是看准了人,现摘录其中四首七绝于下:
其一万里长江尽旧游,一山一水系离愁。旁观指点南风物,谁省离人泪暗流。其二白门风柳忒萧萧,古寺钟声久寂寥。曲散秦淮烟水冷,何时重听秣陵潮。
其三巍巍三十六峰奇,揽胜词流擅赋诗。云海苍茫穷变幻,何如人世一抨棋。
其四九载渝州一梦过,残灯影事鬓丝皤,无人共话巴山雨,大曲杯深可奈何。……综而观之,林寄华的十首题诗每首都是佳作。足以与大千的《长江万里图》相匹配,且还又增加了一种充满怀旧情愫的人文韵味。林寄华早年曾任国民政府监察院长于右任的秘书,她大学毕业后就从事文化工作,爱好古典文学,能善文,加之受到大书法家于右任的指点和熏陶,一笔草书也写得很不错。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台北,林寄华尚算不上有什么名气。但她的诗文已受到台静农、梁实秋等教授名家的好评。时常有些作品在台湾《中央日报》等报刊上发表。上世纪五十年代后期,林寄华与客居巴西的张大千建立了通信联系,执晚辈弟子之礼,虚心求教,谦恭而真诚。张大千本为画坛天才巨擘,且又慧眼识才。他在林寄华随信寄来的诗文中感受到才情和能与自己性灵相通的东西。遂以晚辈朋友相待,另眼相看,爱护备至。1956年,张大千从巴西托人送了一幅《松石图》给林寄华。在画上还题了一首律诗:“苍松夭矫石巉峨,日暮沉吟对翠峦……热恼红尘抛即得,林花开罢又看残。”诗画相配,情景交融,堪称佳作。林寄华从中读出了这位前辈大家丰富的心灵世界。她特将此画精心装裱,悬挂家中朝夕相伴。1963,张大千离开巴西在台北定居,自筑摩耶精舍,在林泉岚烟美景中以诗酒作画自娱。后来与大千交往最多的当为张群、王新衡、台静农等人。又过了几年,处于半软禁中的但已获得一些自由活动空间的张学良和夫人赵一荻也时常与张大千、张群等熟人旧交相聚,品尝美食,诗酒相酬。至于林寄华,碍于辈分之差,她对这种应酬主动地“退避三舍”,但她一直与张大千保持较密切的交往。她得到的赠画甚多。据同为张大千好友的蔡孟坚晚年回忆:林寄华拥有张大千的画作至少有20幅以上。是很多与张大千同辈的熟人友好都比不上的。张大千晚年时为祝贺张群的八十寿辰,特将《长江万里图》相赠。此作存于台北张群画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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